魏宗贤哈哈笑道:“这有何难,使得,使得!”
狄一飞道:“还有一层,她来之后,九千岁只要拨给她一间住所便行了,一切使用之人都由她自带,若无事故,任何人都不能走进她的住所,就连九千岁也不例外!”
魏宗贤一怔道:“难道连我九千岁都不能与她朝面么?”
狄一飞道:“正是如此,但若有事,她自会出现保护,九千岁尽可放心!”
魏宗贤道:“此人行为这么怪僻,武功究竟与前面两人如何?”
狄一飞道:“绝对只高不低!”
魏宗贤想了一想,终于点点头道:“好吧!我一切都答应,但关于天牢那边又如何?”
狄一飞肃声道:“小人心中也有了腹案,只是还得和那人去谈谈,小人相信以九千岁尊位与财富,她可能也会应允!”
魏宗贤道:“要多久才能把她请来?”
狄一飞道:“多则五日,少则三天。”
魏宗贤也知道这些武林人物并不如一般官儿容易差遣,点了点头,道:“好吧!你快去快回!”
狄一飞俯首作礼后,大步走了出去!
京城郊外一片密茂的树林中,传出了一阵叹息声。
他们是沈治章和圣手书生等人,大概刚刚听到赵子原报告张首辅的情形后,大家都忍不住叹息。
沈治章唏嘘的道:“首辅个性固为我所深知,但我料不到他竟会倔强如斯,可叹!三天,三天,三天转眼就到啊!”
赵子原道:“首辅曾交给小可一份奏摺,并且言明这份奏摺只要能上达御览,首辅便可平反冤狱!”沈治章摇头苦笑道:“这是没有用的!”赵子原怔道:“何以故?”
沈治章悲声道:“当今皇上原极圣明,但因一向亲信魏阉之言,是故久而久之,魏阉之言已能左右他,相反地,圣上自己丝毫也作不了主。”
众人一听都不禁大感失望,但是赵子原仍不灰心,说道:“圣上以往既是贤君,小可相信他见了首辅奏摺,必能念在首辅以往勋劳,不致以死相加,就算首辅解职归田,因大明有擎天一柱在,小可相信鞑子也不敢胡乱用兵!”
沈治章道:“话虽不错,若圣上就此事相商于魏阉,那不是加速首辅死亡吗?”
赵子原摇摇头道:“小可认为首辅既然以此事重托,其中必有原因,说不定首辅前此三奏,俱业上达圣躬也不一定!”
沈治章道:“周兄之见如何?”
圣手书生道:“兄弟也认为不妨一试!”
沈治章以征询眼光目视其余之人,大家也都点了点头,表示附和圣手书生的意见。
沈治章含意深长的道:“众意如此,夫复何言,不过在下尚有一见地,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道:“请说!”
沈治章道:“久闻刑部侍郎程钦乃一耿直之人,他受命办理首辅案件,若非受到威逼,绝不会说出三天内可以取供之言!”
圣手书生道:“兄弟也有此想法,依我之见,咱们是否要向他作一警告?”
沈治章神色微动的道:“有此必要!”
他看了看天色,忽道:“此时初更刚过,正是行事之时,诸位稍待,就由在下亲走一趟!”
赵子原怔道:“庄主统筹全盘,岂可轻易涉区,这事就由小可来办好了!”
沈治章摇头道:“小哥今后出生入死,备极辛劳,何敢再度相烦?”
赵子原道:“一切以首辅为重,若是那程钦真是一名好官,小可不少,也可从他行动中看的出来,如有必要,小可也可以将首辅奏摺与彼参详,看看彼之态度如何?”
圣手书生一拍大腿道:“有理!”赵子原道:“如是小可便告辞了,但不知咱们明日又在处取齐?”
沈治章道:“距此过去五里有一马柳店,咱们便在马柳店听候小哥佳音如何?”
赵子原拱手道:“便如此约定好了!”
他大步走出树林,月华正浓,一人放量飞驰,其身法真如一道轻烟般一晃而逝。
前行之中,他忽然发现前面人影一晃,赵子原仔细看时,只见一人当道而立,此人身形甚熟,脱口呼道:“苏大叔,原来是你!”
说话声中,猛的将身子打住。
原来那人正是苏继飞,苏继飞笑道:“子原,果然是你!”
赵子原怔道:“原来大叔早料到小侄今打从此地经过么?”
苏继飞摇摇头道:“我没此能耐,是圣女料到的!”
赵子原惊道:“圣女也在此地?”
苏继飞道:“不错,圣女早料贤契会从此经过,故而命我在此小候!”
赵子原神色凝重的道:“圣女命大叔拦住小侄,必有重大事故了?”
苏继飞道:“圣女事出有因,贤契请随我行!”
赵子原点了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行至一处山脚之下,那辆熟悉马车已快入眼帘,苏继飞跨前一步,道:“子原来了!”
只听香川圣女响起银铃似的声音:“恭喜赵公子武艺大成!”
赵子原心中微惊,暗忖这香川圣女虽然不会武功,消息倒是灵通的紧,当下躬身道:“一得之愚,谈不上什么大成,圣女见笑了!”
香川圣女娇脆脆地道:“公子知道请你来此地的用意么?”
赵子原道:“小可正欲恭聆圣谕!”
香川圣女道:“昨日一夜,公子连败当世两大高手,早已惊破魏阉之胆,他震骇之下,却叫狄一飞去请两个人来对付公子!”
赵子原肃声道:“但不知这两人是谁?”
香川圣女道:“一是水泊绿屋二主人,一是鬼斧大师摩云手!”
赵子原怦然心动的道:“绿屋二主人,如神龙之见首不见尾,小可正欲一会,至于鬼斧大师摩云手,小可已识荆多时!”
香川圣女道:“公子自信能操胜算么?”
赵子原道:“未较技之前,小可未敢定论!”
香川圣女默然有顷,又道:“公子技业大进之后,想必对那白袍人的‘扶风三式’更能随心所欲了!”
赵子原惊道:“小可不知圣女此话是何用意?”
香川圣女道:“公子别问,请先答覆了我的话再说!”
赵子原暗暗吸了一口气,道:“小可自信已差不多就是!”
香川圣女悠悠的道:“还有一事,想请教公子,但望公子不要以我言之絮絮才好!”
赵子原惶然道:“圣女仙人,这是那里话来!”
香川圣女道:“公子在‘灵武四爵’之中,总共习得其中几人武功?”
赵子原心中微微一动,暗想她问这个干嘛?心虽这样想,但仍然应道:“三人!”香川圣女道:“还有一人是谁?”赵子原道:“文殊爵!”
香川圣女喃喃的道:“金鼎爵的‘沧浪三式’,‘沧浪三式’,天可怜见,你终于学到这门奇诡绝伦的剑法了!”
赵子原呆呆的站在那里,瞠目不知所对。
只听香川圣女又道:“公子,你知道那白袍人是谁么?”
赵子原道:“据小可所知,他自称司马道元!”
香川圣女沉声道:“错了,他乃职业剑手谢金印!”
香川圣女坐在篷车中,她脸上变化如何,赵子原自然无法知悉,假若赵子原此刻看见香川圣女满脸充满了复仇的怒色,眼中又含着晶莹的珠泪时,他真不知作何感想了。
赵子原心头一震,脱口道:“他真是谢金印?!”
要知关于白袍人便是谢金印之事,他早时曾听太乙爵说过,如今再由香川圣女口中道来,他不信也得信了。
香川圣女道:“此事没有骗公子的必要!”
刹时,赵子原的血液沸腾了,他两眼钉视着苍空,一股复仇怒火从胸中燃起,牙齿也咬得吱吱作响。
耳旁又响起香川圣女的声音道:“公子怎么啦?”
赵子原悚然心惊,连忙掩饰道:“没有什么,小可认为这太意外了!”
香川圣女道:“公子心中有事?”
赵子原道:“不瞒圣女说,小可和他有点过节!”
香川圣女道:“这样看来,你又多了一名仇家了,不过我要告诉公子,谢金印除了所使的‘扶风三式’之外,他还会施‘震天三式’,‘震天三式’可能比‘扶风三式’还要略胜一筹!”
赵子原冷然道:“小可的‘沧浪三式’也比‘扶风三式’要胜一筹!”
香川圣女道:“到时你若以‘沧浪三式’和他的‘震天三式’相搏,可能会落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赵子原断然道:“不会的!”
香川圣女怔道:“难道公子还另有取胜之道?”
赵子原充满自信的道:“小可右手以‘沧浪三式’和他相搏,左手施以‘九玄神功’,相信在五招之内必可制他于死地!?”
“嘤”地一声从车中传出,赵子原怔了一怔,因为这是一声哭声,他只道自己耳朵听差了,要不那便是别样声音被他误会是哭声了。
隔了一会,才听香川圣女低声道:“但愿如此!”
顿了一顿,又道:“公子请别,我也该走了!”
赵子原怔道:“圣女呼唤小可,便是说的这些事么?”
香川圣女道:“主要是告诉公子有关水泊绿屋二主人和鬼斧大师之事,公子务要小心,慎重!”
苏继飞一跃坐上马车,道:“贤侄好自为之!”
赵子原心中充满了怀疑,他觉得香川圣女今天的行动有些古怪,脱口道:“苏大叔……”
苏继飞挥手道:“贤侄,事情以后你会知道的!”
一挥马鞭,马车如飞而去!
赵子原呆呆站在那里,暗想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就连苏大叔也神秘起来了!
他伫立夜风中,久久不能自已,蓦地想起现在该到程钦那里去了,身形一长,向前飞驰而去。
程钦为刑部侍郎,居处十分好找,赵子原按照沈治章事先的指点,入城后很快便找到了。
这是一栋深宅大院,当赵子原到达之时,整个房中一片漆黑,他慢慢绕到后院,飞身掠上院墙。
他游目四顾,只见第二进偏院还有灯光透出,三两个起落人已到了房后,隔窗一瞥,果见程钦坐在房中,不过在他旁边还坐了一名少年,那少年眉目清秀,长相不俗。
赵子原慢慢将身子移近,只听程钦叹道:“仙儿,我看就这么办好了!”
赵子原心中微动,转道:“原来那少年是他的儿子?”
那少年摇头道:“父亲大人在上,孩儿期期以为不可!”
程钦微怒道:“何以为然?”
那少年肃声道:“魏阉既命由父亲大人套取首辅口供,这事得想想后果,假如父亲大人三日之内不能覆命,结局会将如何?”
程钦冷笑道:“魏阉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为父若不能把这件事办好,丢官事小,只怕一家大小生命都会有危险!”
赵子原心道:“程钦果有为难之处,我险些错怪他了!”
那少年道:“可是父亲大人,你今命孩儿离家之后永远不要回来,难不成大人已存了一死以救忠良之念?”
程钦突然激昂的道:“不错,为父正存了这种心理,为父准备把魏阉叫为父所为种种奏明皇上,设若天佑我朝,皇上忽发圣明,必能处魏阉应得之罪;设若为父一旦事败,为父必将落入魏阉之手,恐会落个全家抄斩的罪名,是以为父才命你先行离京!”
那少年道:“以父亲大人看来,只怕以后者可能性为大了?”
程钦悲痛的道:“正是!”那少年正容道:“请大人恕孩儿不孝,孩儿倒赞成父亲大人弹劾魏阉一本!”
程钦忽然抬头道:“为父别无所虑,只是担心你从未出门,万一为父事败,魏阉必下令天下查抄索,到时你又往何处存身?”
那少年昂然道:“父亲大人放心,到时孩儿自有办法!”
程钦道:“你准备往何处去?”
那少年摇头道:“孩儿方寸已乱,一时还无法去多想,但不知大人命孩儿几时动身?”
程钦道:“为父一夜之间已将奏章写好,准备明日早朝奏明圣上,你至迟一早便须离开京城,走的愈远愈好!”
那少年怔道:“事情这样急么?”
程钦叹道:“魏阉时时派人催询为父办理首辅案件情形,为父实是受不了这种精神重压……”
话未说完,突见一人飘然而入,程钦父子大吃一惊,尤其是程钦本人,知道魏宗贤手下养了一批锦衣卫,这些人高来高去,常常去窃听别人说话机密,他只道来人就是魏宗贤手下锦衣卫,脸色惨然一变,颤声道:“你……”
那人正是赵子原,他望了望程钦父子惊骇的脸色,就知是怎么回事,抱拳说道:“程大人且莫惊慌,小可并非魏阉之人。”
程钦不信的道:“那么壮士缘何会至下官住宅?”
赵子原正色道:“不瞒程大人说,昨夜魏阉在九千岁府召见程大人,并限定大人在三天之内套取首辅口供,斯时情景,小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程钦惊道:“壮士是怎么进去的?”
赵子原笑道:“大人何不问问小可今夜是怎么到府上来的?”
程钦一呆道:“这样看来,壮士乃真是侠士了!”
赵子原摇摇头道:“不敢,不敢,大人刚才和公子之言,小可在外都听的一清二楚,关于公子安危之事,小可负责保护,设若大人万一事败,小可保证公子不会被魏阉搜着就是!”
程钦大喜道:“如是请容下官先行拜谢大恩。”
赵子原正欲廉辞,忽听那少年道:“父亲大人且慢!”
程钦怔道:“仙儿,你有何意见?”
那少年道:“孩儿本无意见,只是这位兄台侠行义举,孩儿十分敬佩,但因事关重大,叫我等如何信得过他?”
赵子原哈哈一笑道:“有理,有理!”
随从身上取出张首辅的奏摺往上一放,道:“贤父子可知这是什么?”
程钦目光一扫,惊呼道:“首辅奏章,敢问壮士从何得来?”
赵子原说道:“小可昨晚曾去天牢,此乃首辅亲手交与小可的。”
说罢,便又把昨夜到天牢之事说了出来,程钦父子一听,更是油然起敬。
程钦肃容道:“壮士今夜来此,敢问有何见教?”
赵子原坦然道:“不瞒大人说,小可未来之前,只道大人乃魏阉党的,准备奉劝大人回头,及至刚才发现,方知大人实忠良……”
话未说完,突然一掌打熄桌上灯火,叫道:“有人!”
“呼”地一声,人已飞踪而起,程氏父子睹此情景,只骇的脸色大变。
赵子原掠上房顶,忽见一人傲然而至,那人哈哈笑道:“赵兄别来无恙乎?”
赵子原心头一喜,道:“司马兄,原来是你,可真把我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