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如庄烂华高的险上流露出一般异样的神采,目光远放,凝望长空,悠悠地道:“我要讲一个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
文玉宁猜到白姑姑即将说出的故事,必是他的一桩往事,觉得十分兴奋。
白婉如脸部肌肉蠕动了几下,似笑非笑,但却轻叹了一口气道:“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一个美丽的少女和一个英挺的青年邂逅在一起,两人不但性情相投,同时各有一身极好的武功,花前月下,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不料,有一天另一个年青人闯入他们中间,他原是她的表兄,两人从小即有过婚约。
三个人同样感到迷惘,唯独那少女更感到极度的彷徨,她躲开二人,静静地思考了几夜,仍然拿不定主意。一个是她所爱的人,另一个是她未婚的夫婿。无论含弃谁都足以使她心碎,但遗憾的是她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严云玲已被白婉如所说的故事深深感动,眼中隐含泪光。玉宁虽也曾听师父提过一次,但白碗如说的是放事的另一面,他心里在想。
“如果那一天能听听商允一的表白,一定另有一番说法。”
白婉如又叹了一口气道:“正当这少女极度迷惘的时侯,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老人,他好像深知少女心中的烦恼,开门见山地道,小姑娘,我倒有一个法子。
那少女正感到左右为难,突然有人向她说这种话,一时大喜过望,连忙追问他。
神秘老人故意欲吐还休,更惹得少女心急,他道,你可以暂时躲起来,如果他们两人都真心爱你,自然会千百计的找你,如果他们二人都是一样的死心眼,我老头子也就没有办法了,如果其中一人爱心先驰,或娶了妻室,那时,岂不一点也不用着伤神。
少女一听,也觉得这个办法虽不理想,但却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严云玲突然大声道:“要我就不相信他的鬼语,我一定嫁给我最喜欢的人。”
白婉如温和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严云玲想片刻,道:“我也说不出道理来,只是觉得应该如何。”
白婉如续道:“可是那少女却相信了神秘老人的话,决心暂时隐藏起来,考验两人真对她内真心,究竟谁深。”
于是老人带她到一个极遥远的地力去。在临去之前,故意露了一手,隔空虚拍,将桌子劈去一角。
少女随那神秘老人隐居山中,跟着老人学了不少奇奥武功,而老人胸中武学,浩如烟海,学之不尽,渐使少女如醉。
一年……
二年……
日子飞快地过去,老人除了一样一样地将所知武功教给少女而外,什么也不谈。
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个青年人。
少女久居山中,朝夕相对的只是可做她祖父的老人。内心并非不感寂寞,只是因为勤练武功而暂时淡忘。这时,突然来了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
那少年人原是老人的徒弟,出外闯历归来。
从此两人即在一块儿练功,朝夕相处,感情颇为融治,半年以后,老人突然提出一个要求,要少女答应嫁给他的徒弟。
少女听后,惊怒之余,立加拒绝,同时也因此想起自己躲避的两人,表示希望立即离去。
老人反脸无情,申言少女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今生休想离开此山一步。
少女生性倔强,怎会被他虚言吓住,一言不合斗将起来,但老人武功较她高出太多,无论她施展何种武功,都无法跑出十丈以外,最后斗得精疲力竭,被关在一座石洞之中。
当天晚上那少年人突然走来,对那少女道:“婉妹,我师父脾气就是这么古怪,他想要做到的事情说什么也得办到,他武功又高,谁也强他不过,其实我心里明白,若你不是真心爱我,纵使答应嫁给我,还不等于挂名夫妻,又有什么意思,所以说,我个人绝不会勉强你,可是为了你个人着想,却不能跟她老人家硬到底,他一发恨,说不定会关你一辈子。”
少女被他这样说,果然觉得不能蛮干到底。遂问道:“依你又待怎样。”
那少年迟迟地道:“这办法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名份上你吃点小亏,不过却可使师父回心转意。”
少女被他逗得心急如焚,连声追问道:“究竟是什么办法,你快说呀!”
那少年道:“如果你愿意口头上答应与我成婚,但却装得毫不动情,师父见我俩成婚之后,你仍然对我这样,日子一久,也许就不会坚持了。”
少女考虑了一下,继续问道:“依你大概要多久才可使他回心转意。”
那少年道:“这就不一定了,少则二月,多则半载,总之时间不会太长。”
少女考虑再三,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好励强答应。
老人听说之后,并无多大反应,却将少年也一并关进石室。声言若在一年之中,少女如果仍然毫无动情,答应放她离去。
少女最初防范极严,而且一个年轻男人不论朝夕都守在身边,也令人极为难堪。
好在那少年倒能以礼自束,日子也并不难过。
两人本是熟络的朋友,闲来无事,除了印证武功而外,天南地北,什么都说。
三个月过去,两人相安无事,但少女心中却渐起变化,觉得这少年人原也是痴情种子,只是自己此心早有所许,只有令他抱恨终身。
半年头上,正值中秋之夜,一轮渊月,遥挂中天,林间木业悉悉有声,勾引起少女无限心事。
这时少年人突然取出一只铁琵琶,叮可冬冬地弹将起来。他弹的并不是普通的琵琶,而是施展一种极深奥的内功。
少女原就心潮汹涌,魔音一起,立起反应,整个心神全被魔音所制,迷失灵智。直到第二天早晨从迷糊中醒来,发现少年人已不在,再一转动,知道已失身,急怒之下,蓄意寻死,但除了身子能略为转动而外,连坐起都不可能。
当天晚上,少年人竟又出现在石室外,对昨晚之事痛表悔过。说到激动之处,甚至声泪俱下。少女这时还有什么话好说,只不过要求让她从此离去。但那少年说她服了一种秘药,非三月之后,无法行动。
少女已横下了心,心想如果对方不答应,自己的确无法私自逃走,倒不如干脆答应,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谁料想不到一夜孽缘竟致珠胎暗结,少女发现怀有身孕之后,主意又不同了。
三月之期届满,果然功力全部恢复,但她却绝口不提离去之事,直到十月临产,产下一女,这才飘然离去。
少女回到原址之后很容易地就打听出与曾有婚约的未婚夫婿的下落,那人姓商,名允一,已经经做了华山派的掌门,按照华山派历代祖传的规定,掌门人是绝对不容许成家立室的。
少久的心这下总算定了,她余下来的是一心一意找寻她昔日的情人。
严云玲娇嫩的玉颊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辉,激动地到:“她一定可以找到的!老天爷会帮她的忙!”
白婉如似在追忆往事,始悠悠地道:
“一年”
“二年”
……
她走遍了天崖海角,除了在梦里,她从来没有见到他,她满腹的辛酸哀怨,全都寄托在一双琵琶上。
有一天,正当地投宿在南昌城外一家客栈,夜深物寂,调弦轻唱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院传来和声,听那声调,音韵,分明就是朝思暮想的他!
严云玲轻舒了一口气。
“总算找到了!”
白婉如也用同样的口吻道:“啊!是的,终于让她找到了。”
四人暂时都陷在一片沉寂之中,谁也不出一声。
严云玲慢慢拭去颊边珠泪,道:“白姑姑,我知道了,那少女是你,你要找的人就是他。”
说时,向站在白婉如身旁的薛君山望了一眼,白婉如虽未出声,但却微一领首。
严云玲突然眉头急皱,道:“这故事也和我的父母有关?”
薛君山一旁道:“自然有关,因为那个故事中的少女就是你的白姑姑。”
严云玲追问道:“这我知道了,那个坏男人呢?他姓什么。”
薛君山正待开口,白婉如已抢先说道:“那个坏男人已经死了,他姓严!”
严云玲秀眉急皱,气忿地道:“讨厌,怎么他也姓严。要是他现在还没有死,我定要我到他,将他的心掏出来看看,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
薛君山概然地道:“云玲,不要说孩子话。人生在世,许多事情,往往不是人力所能逆料地。那人的行为虽欠光明,但也有令人值得同情的地方。你白姑姑现在就不恨他了。”
玉宁点着头道:“对,戴老前辈在谭明刚死后也不再恨他。”
薛君山与白婉如不明自是怎么回事,文玉宁又将赤练魔女戴丽珠与谭明刚、龚之愚三人之间的事简要复述了一遍。
薛君山摇摇头道:“人一辈子可能做出许多坏事,但不一定非等他死后再原谅他。”
玉宁年尚幼听不懂薛君山话中真意。
薛君山也觉得该转变语题,逐道:“宁儿,你与玲儿明晨下山,可与你几位师兄分头探听紫明珠的下落,据我判断,中秋之夜,必有许多强敌多力阻扰,不过华山商允一兄有极乐老兄应付,绝无败理。至于其他武林人物,能与为师及你白姑姑一拼的只怕数不出几人,何况到时你的几师兄亦将前来助威,看来重建昆仑派之事困难不多。但你务于中秋之前,设法找回紫明珠。到时,昆仑镇山二宝,紫明珠与昆仑秘笈同在你手,还有谁敢有疑心。”
文玉宁想起失落紫明珠之事,仍觉羞赧。想了片刻,掏出昆仑秘笈道:“师父,这册昆仑秘笈还是存在师父这儿吧,万一这一趟下山,紫明珠没有找着,又将昆仑秘笈失去,如何取信于人。”
薛君山本想加以拒绝,但继而一想,万一真又失去,重建昆仑派之事岂不更为辣手,遂接过藏妥。
次日一早,两人别过薛君山与白婉如,离山而去。
来到山口,严云玲停步,道:“玉哥咱们是怎么个走法?”
文玉宁道:“依我判断,盗走紫明珠的人有几种可能,一是与昆仑派早有宿怨的,最先该去的地方自然是大凉派。二是与我本人有过节的,除了金刀李,实在想不起旁人。除此而外,尚有另一种可能,就是盗珠之人,或他极有关系的人中了剧毒,非紫明珠无法解救,明着向我借怕我不答应,所以只有出诸盗窃之一法。”
严云玲道:“如果你判断不错,事情倒也简单,就怕……”
文玉宁追问道:“就怕什么?”
严云玲道:“我也是胡乱猜的,你不要多心。我们还是先赶到大凉山去探究竟再说吧。”
两人易装而行,这一天已来到大凉山不远,两人在镇上略一打听,竟没有人知道大凉派的下落。
原来大凉派自与昆仑拼成两败俱伤之后,离开原来旧址,迁往后山,收受门徒,以图重振,但对外严守秘密,年代一久,知道的人也就少了。
文玉宁一想只要大凉派乃在山中,不愁我它不着,倒也并不心急。
两人在镇里找一家清净酒馆,要了几色小菜,慢慢吃喝,突然店小二送来一封信,写明文玉宁收拆。
玉宁觉得奇怪,打开一看,只见一张素白花笺上写着“谨访宵小”四个大字。
两人看着,心中大疑,问那店小二,也不知写信这人是谁。
回到客栈,又交谈了一会,各自回房睡觉,二更方过屋上已有了响声。
文玉宁轻扣了一下板壁,立即听见隔壁房内也回扣了一下,知道严云玲已发觉,觉得放心。
屋面上静了片刻,重又有了轻微响动,一团淡淡光影,蓦然现出,敢情屋瓦被人掀起一片。
文玉宁心中暗笑一声,骂道:“原来是偷鸡摸狗下三滥人物,倒也害人虚惊一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伎俩敢打我的主意。”
决心暂时装睡,看那人究竟如何。
念头才转,突有一缕幽香,缓缓飘来,只略微吸进了一点,立觉头昏眼花,不由大吃一惊。须知玉宁此刻内功已有极深造诣,如果只是寻常宵小所用的熏香之类,对他绝难发生作用,但这人所使熏香仅嗅着一丝缕,即有昏昏欲睡的感觉,就知所用绝非寻常,警惕之心大起,立即摒住呼吸,用极灵快的手法,摸出一粒解香灵药塞在鼻孔中。
半盏茶时之后,屋顶轻响了一声,文玉宁知道那人必已下房准备进来。
谁知这次却完全料错,瓦面声响发出之后,一团黑物从破洞中一溜而下,玉宁又是一惊。
原来下来的黑影较七八岁的小孩身材犹小,玉宁心想来人缩骨法如果已练到此等地步,内功必有极深造诣,就是不用熏香,自己也未必是他对手。
但他既然装睡在先,只有索性再装到底。
那团黑影灵巧异常,一掠已到床前,不过所用身法十分怪异,一双毛耸耸的长臂直向文玉宁怀中探来。
玉宁这时已不再多虑,真气凝聚,两指如钩,疾如闪电,一下即将那人脉门扣住。
只听那人吱吱几声怪叫,瓦面上一阵骚动,很明显已有人离去。
文玉宁这时已经发觉,被他扣住的并非什么武林高手,而是一只大马猴,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正想飞身而出,严云玲已在窗外喊道:“玉哥,可惜迟了一步,被他跑掉啦!”
文玉宁道:“没关系,还是让我抓到一个。”
严云玲在窗外惊喜地道:“真的?快让我进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胆,敢……”
下面本是想说敢动昆仑派掌门的脑筋,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玉宁已将门打开,严云玲掠身而入,点燃油灯,定眼一瞧,先是一愣,接着笑得弯腰揉肚,娇息喘喘,半响始带喘带笑道:……原来……是……个……大马……马猴。”
文玉宁见她笑得透不过气来,面色凝重地道:“玲妹,玩笑归玩笑,事归事,我觉得今夜之事决非偶然,也许……”
严云玲不待文玉宁说完,道:“我不管,咱们先逗这猴子玩玩。”
文玉宁觉得如果今夜之事是大凉派中的人干下的好事,岂不证明自己身份已经暴露!
换在平时,玉宁自己也未脱小孩心性,抓住一头大马猴,也一定会逗阵乐子,可是他此刻心中觉得此行责任重大,不容儿戏,明明看见严云玲兴冲冲的样子,但却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严云玲小嘴一嘟,显得颇不高兴,道:“既然你不愿意玩,就我一个人玩吧,你把猴儿放开。”
文玉宁两指一松,立将大马猴放开。
大马猴一旦获释,急叫教声,向门外窜去。
严云玲就在门旁,玉宁以为她定会伸手拦阻,谁知严云玲瞧也未瞧,眼睁睁望着大马猴纵身旁窜过。
文玉宁本来无心逗那大马猴玩,但见它逃走,又觉可惜,急道:“玲妹,你怎么不抓住它。”
严云玲搭着眼皮,道:“算啦,一个人玩了没意思,倒不如让它走了的好。”
文玉宁知道云玲并非不想玩,只是没有人陪,觉得没有兴趣,略一迟疑,立向门外追去,想将大马猴抓回。
严云玲俟文玉宁纵身掠过,神秘地轻笑了一声,玉肩幌处,也跟纵而出。
文玉宁掠上屋脊,看见一团黑影,已在数十丈外,直向正北方窜去,当下一提真气,施展轻功,猛追过去。
玉宁轻功极佳,眨眼已追近,突然听见身后有人细声细气地道:“你那么性急干吗?”
文玉宁扭头一看,见是严云玲跟来,略觉诧异地道:“你不是要逗那猴子玩吗,让它逃进的面山里,可就不容易找了。”
云玲跺脚道:“傻瓜,谁真有心思逗那畜性玩,要你远远缀着你就缀着,总不会给你当上。”
玉宁知道云玲此举必有用意,遂缀在大马猴后面十来丈远,好在两人轻功很好,不愁得大马猴给缀丢了。
大马猴奔走如飞,一直向山中纵去,穿过一片树林,现出一座荒废的小庙,大马猴蓦地一长身,径向庙中奔去。
玉宁这时也想到大马猴一直逃到这座庙来,必是回到它老巢所在。
大马猴才一进庙,庙中灯光突然一暗,庙中有人高声说道:“老三,老四,你们俩出去瞧瞧怎地这畜牲回来了,你二哥倒正不见影子,怕莫是出了事情?”
隐在暗处的玉宁与云玲互视了一眼。
庙中微风飒然,一连窜出二条黑影,在小庙附近略一搜索,重又回院中。
原先那声音问道:“老三,老四,可见到什么?”
一人回道:“看情形这畜性倒没事,二哥一定让那两小子给留下啦!”
室内沉寂了片刻,原先那人又道:“我说老二这次也是不识好歹,别瞧人家年纪虽青,手下确有扎实功夫,他不想想,像金刀李那么响当当的人物,尚且一连败了次,他那几手功夫真未必就行。”
一人道:“大哥,你也不必尽埋怨二哥了,再说,金刀李找二哥商量的时候,咱们都在场,大哥你可没说半个不字,现在出了事情,于情、于理,大哥都该伸手管管。”
屋内又沉寂了片刻,原先那苍老声音突然笑道:“朋友既然夤夜光临,何不进庙一谈,难道是看不起我神耳通天丘左么?”
玉宁、云玲大吃一惊,觉得自己躲得这远,居然也被发现,想来这老者绝非等闲之辈,正想挺身而出。蓦然墙外飞起一条人影,直向古庙内投去,半空中大声笑道:“大哥,真不愧人称神耳通天,小弟实在佩服。”
原先那苍老声道:“哦!原来是二弟,今晚之事……”
这时殿门开处,一连走出三人,为首的一个年约六十,精神尚健,两耳奇大,身后两个中年汉子身材瘦小,步履稳重,一看即知武功都颇不弱,从古庙外飞入的是干瘦的老者,年龄看来已在六旬以上。
神耳通天丘左道:“怎么着,神弥英海光今晚也失手啦!”
玉宁与云玲知道神耳英海光就是在客店中下手的人,不由向他多打量了几眼,并且想听他究竟说些什么。
只听神弥英海光摇着头道:“大哥,说来也令人感到奇怪,金刀李将那九幽迷魂香说的那么神奇并且当面试验过,谁知道这时竟会失灵。还算我做事小心,没有亲自下去,否则,嘿!嘿!你二弟只怕早已归立位啰。”
神耳通天邱左沉吟了片刻,道:“照这九幽迷魂香是大内流出来的藏中贵品,绝不会突然失效,这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药力未到,你动手太早,二是那小子事先已有惊觉!”
神弥英海光道:“不论如何,我乌蒙四神已受了礼,不将事情办到,朋友面上须不好交代,再说咱们乌蒙四神在江湖中也薄有声名,此次隐名多年,重投江湖,第一件事就办不下来,我看咱们也别指望在江湖里混了,干脆回去算了。”
神弥英海光用的乃是激将之法,神耳通天邱左一听,脸上果然变了颜色,道:“既如此,二弟你负责缀着那二个小子,咱们见机行事,说什么也不能弱了咱们乌蒙四神的名头!”
神弥英海光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笑容,转身就待离去,玉宁不稍考虑,一长身,从暗处纵出大声道:“不劳尊驾虚跑一遭,我文玉宁已自行投到。”
文玉宁的突然出现,不但使神弥英海光大吃一惊,就连神耳通神邱左也深为诧异,一愕之后,立道:“也好,反正咱们之间的事迟早总得了结,选日不如撞目,就在今晚解决也好。”
文玉宁因重建昆仑派之事势在必行,不想多树强敌,遂道:“玉宁自向投身江湖,为日无多,平日虽不免得罪几位朋友,但却未与乌蒙四神有过过节,不知尊驾说这话的真意何在?”
神耳通天邱左被玉宁一问,一时为之语结,神弥英海光怒道:“凭你鬼鬼祟祟躲在暗处窃听的可耻行为,我乌蒙四神就有资格向你兴师问罪。”
神弥英海光这话显得蛮不论理,玉宁心中有气,遂也提高声调,道:“看来咱们徒费口舌,于事无益,还是拳脚上相见吧!”
神弥英海光道了声:“好,正合我意!”
语音未落,一招“火中取栗”已经闪电般递到。
玉宁见状,恼怒愈甚,神弥英海光五招堪堪够人胸前,玉宁不敢大意,立刻施出薛君山传受的那套“奔落掌法”。
这套掌法本是薛君山创来对付华山神拳的,现拿来应付神弥英海光,自是绰绰有余。
神弥英海光一连攻出十招余,除了开头几招尚外,全被玉宁封拒拳幕之外,渐渐觉得急燥。
神耳通天附在他身后那两人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两人立即撤出兵刃,向附近林内投入,神耳通天邱左自两人去后,重又将全付精力,集中在激斗中的两人身上。
以玉宁此时所具功力,一招以内,已可击败英海光,但他始终守多攻少,因为他心中存有几个疑团。
金刀李重礼给乌蒙四神用意何在?
白天怎会有人要他夜防宵小?
乌蒙四神与金刀帮有何关系?
……
神弥英海光开始时心中尚有所顾虑,觉得文玉宁能连败金刀李两次,武学必有惊人之处,谁知一连攻了十来招,除了觉得文玉宁守得极稳而外,业未见有何出奇之处。
这时一招“仙猿献果”才一攻出,玉宁双掌平推,硬挡过来,英海光闷喝一声,微屈的双膝突然绷直,身形一矮,竟向玉宁胯下穿过,脚跟反踹玉宁下体。
这一招用得阴损毒辣兼而有之,若是让他用实了,玉宁非死即伤。玉宁这时再也忍耐不住,足尖微一用力,身子凭空拔起三丈来高。
神弥英海光一招落空,大为失望,但见玉宁身子凌空突又大喜,顿将十年精纯内力毕集双臂,只等玉宁真气一散,必须落回地面时,全力一击。
念头才转,只觉头顶人影一幌,紧接着一股绝大压力照头罩下,心中大惊,双掌齐推,将毕串生功力悉数发出。
无奈当头罩下的那股压力实在太强,神弥英海光真力才一发出,立被逼回,只觉喉头一甜,闷哼了一声,一连退出好几步。
文玉宁施出师父绝学之一的“银流沙焦",威力果然不凡,一招将神弥英海光击伤。
神耳通天出亲自出手,居然也未将拜弟救下,大为震怒,阴笑了两声,道:“小子果然不错,你那几手功夫也还看得过去,不过老夫行事素来不喜蛮来,我们志在昆仑二宝,你若肯出,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玉宁已被神弥英海光引出真火,气鼓鼓地道:“你想得这两样东西不难,先露两手让我看看,我若看了觉得还可以,自会带你去师父那里,你亲自给他要也不就得了。”
神耳通天邱左闻言,脸色突变,说道:“好小子,这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我。”
原来文玉宁击伤神弥英海光的那一招,神耳通天邱左已经看出是春华上人得意绝招之一“银流沙焦”,但春华上人魂归仙山之事武林中人正是无一不晓,文玉宁说带他去见师父,岂非送他见阎王之意?是以大怒。
文玉宁看出神耳通天邱左在乌蒙四神中功力最高,盛怒之下,出招必定狠辣。
果然,神耳通天邱左右臂撤屈,向文玉宁接连虚拍三拍,文玉宁以为丘左施的必是劈空掌之类的功夫,但见他出掌缓弱,毫未带起掌风,又觉不像。
正怀疑间,突听林内有人喊道:“快躲,留神他的五行掌毒!”
玉宁感觉到一缕微风,缓缓击在身上,立有一股暖洋洋地感觉,心中一惊,再看邱左右手五指不知何时已染上红,黄,蓝,白,黑,五种颜色。
“啊!五行掌!”
心头蓦地记起师父曾提到过百年前最歹毒霸道的一种掌,施展时正是此等情形。
依玉宁性子,换在平时,发现对方练成此种失传已久的歹毒掌力,必会设法躲避,但经人提醒之后,心中有一股无名冲动,觉得非斗它一斗不可。
当下气转霞穴,全力击出一掌,一股狂飚应掌而起,直向丘左击去。
谁知掌力发出之后,毫无阻挡,直击而前,但身上暖洋洋的,越来越盛,周身如沐春风之中,令人幌幌欲醉。
神耳通天邱左恻然一笑,道:“小子,乖乖地给你邱大爷躺下吧!”
玉宁闻言大怒,立发出第二掌,但他发掌之后,自己也觉一点力道也无,不禁又惊又奇。
蓦地一条矮小身形从附近林中电般掠出,一伸手指玉宁全身穴道。
神耳通天邱左见又跑出个女娃娃,毫未放在心上,倒是注意林内,以防尚藏得有人。
云玲一手扶住玉宁,一身指着邱左,道:“咳,你这老家伙听着,快替我哥解去掌毒,要不然薛大叔和白姑姑定饶你不过。”
神耳通天邱左见严云玲小小年纪,居然认得五行掌,不由向她多打量了几眼,道:“什么薛大叔,白姑姑的,就是春华上人亲自前来,也未见得能敌得住老夫的五行掌。”
严云玲也是从她师父西域极乐散人口中听到过这种怪掌,她的“玉哥”敌抵不住,她上去也是不行,因此她已打定主意不跟神耳通天邱左硬斗。
这时乌蒙四神中的老三神眼貌狻唐明亮,老四独限神雕吴己明闻言赶来各据一方,将严云玲遥遥围住。
严云玲道:“你们究竟讲理,还是不讲理。”
神弥英海光在一旁,道:“什么讲理不讲理,这小子适才不是说过拳脚上见分晓的话,现被我大哥掌击败,还有何话可说,乖乖地献出昆仑一宝,看在已死的春华上人面上,还可晓他不死。”
严云玲一听乌蒙四神果然是为了玉哥哥身上的昆仑宝珠而来,颇为放心,因为昆仑二宝之的紫明珠被人盗走,至今不知下落,另一镇山之宝,昆仑秘籍已在临下山之前交给薛君山收藏,根本用不者担心被人抢去,遂笑了笑道:“若是早几个月碰到我玉哥哥,说不定还有半分希望,但现在却连这半分希望也无。”
神耳通天邱左向严云玲逼近两步,道:“女娃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严云玲脱口道:“不瞒你说,昆仑二宝已在数月前被金刀李盗走,金刀李自芦山绝顶二度败在我玉哥哥手下,已不再在江湖出现,玉哥哥和我正在找他哩?”
神耳通天邱左闪目扫过严云玲脸上,严云玲本是一片假话,但话已说出,不便改口,率性般死底。
严云玲装得极像,神耳通天邱左因为九幽迷魂香的突然失效,已对金刀李起了疑心,登时又怨恨了一声。
严云玲道:“你要不信,我可以将玉哥哥身上的东西掏出交给你看。”
神耳通天邱左道:“不用了,我自己来搜。”
原来神耳通天邱左虽然怀疑金刀李,但也不敢完全相信严云玲,身形一闪,已到了云玲身旁,一记抓住玉宁胸衣。
严云玲暗吃一惊,退后两步顺手一探,已将师门暗器扣在手中,心想只要邱左下手暗算,立即给他尝点厉害试试。
神耳通天邱左在文玉宁浑身上下仔细搜了一遍,果然没有找到昆仑二宝,颇为失望,怀疑金刀李之心也更甚。
严云玲道:“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神弥英海光目光停在严云玲身上,道:“大哥,你说东西会不会藏在这女娃娃身上。”
邱左闻言,眯着眼睛向严云玲上下一打量,点着头道:“女娃娃,我邱左招呼打在前面,东西名是在你身上,乘早自动献出,免得我……”
严云玲玉颊晕红,急道:“胡说,你敢动姑娘一根汗毛试试?”
你想严云玲一个十来岁的黄花闺女,怎肯让你动手动脚,严云玲的拒绝,是出于女儿家本能的娇羞,但看在邱左眼里,可又生了误会,举步又向严云玲逼去。
严云玲一面全神戒备,右手握剑,左手暗器,一面高声喊道:“师父快来呀,有个糟老头子欺侮玲儿!”
邱主被她这一唤,果然停步,道:“女娃娃,你的师父是谁?”
严云玲戒备之心毫不松弛,道:“你乘早别问吧!我师父可不好讲话,他来,保管你至多可留下半条命!”
神耳通天邱左认为严云玲居然认得五行掌,必定有点来历,很想摸清她的底细再说,逼问道:“你再不说出来,我可要动手啦!”
严云玲本来再吊吊他的口胃,但看了他脸上神情,怕他一旦发动,当真干将起来,自己不是对手,忙道:“你大约总听过极乐散人名号!”
神耳通天邱左一听,心中大大吃惊,但他究竟不愧老江湖,表面上神色不动,暗中一运神耳功,听出附近并无人在,遂道:“我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是极乐老儿。”
严云玲搬出师父名号,满心以为可能震住对方,谁知全不是那么回事,不由大为失望。
神耳通天邱左又向前逼近一步,道:“女娃娃,昆仑二宝快快交出,我老人家绝不为难你。”
严云玲退后一步,道:“没那么容易,先赢我几招再说。”长剑疾吐,直取邱左乳泉穴。
神耳通天邱左冷哼一声,五指如钩,觑准严云玲剑身弹去,口中喝道:“撒手。”
严云玲已得极乐散人真传,所差的只是火侯而已,神耳通天邱左出手虽快,但也未能弹中,剑刃从他肘旁擦过,直向臂下刺去。
神耳通天邱左故施险招,直待严云玲剑尖刺着衣襟,胼指向严云玲脉门切去。
严云玲绝未料到邱左竟用这种打法,微微一愣,腕部已被邱左扣去,一挣没有挣脱,左手一场,一大蓬独门暗器悉数发出。
神耳通天邱左扣住严云玲脉道,只当她已被制往,却将她左手暗器忘了,及至发觉,已是闪躲无及,急怒之下,一面运气闭主重要穴道,一面暗使真力,严云玲被震跄踉后退四步,跌坐地上。
神耳通天邱左检视伤处,不红不肿,也未发现暗器,原来严云玲所发乃是四十九粒细如砂石,长约半分的淬毒暗器飞芒,打中人身,见肉即钻,进穴道之后,立即沿着脉道上溯心房,极难救治,端的歹毒无比。
极乐散人传她这套暗器时,也因此暗器过于霸道,一再告戒她非到万不得已,轻易不可使用。
神耳通天邱左是个大行家,一看伤口情形,就知道暗器已钻进体了,反正两个娃娃都已受伤,尚有老三,老四一旁守着,不愁被他们跑掉,因此立即坐在地上,运气一试,才知所中暗器竟然带了巨毒,不装脸色大变。
严云玲受了内伤,一条右臂已醉麻不能动,但神智仍极清楚,见状不由得意笑道:“糟老头子,告诉你,别傻费劲啦!我这百毒飞芒普天之下,只有一人一物可救得,天下唯一的人是我师父极乐散人,唯一能解此毒的东西就是昆仑二宝之一的紫明珠。”
神弥英海先道:“大哥可别信她,这女娃娃能用淬毒暗器,身上一定有解药。”
严云玲小胸脯挺得高高的,道:“我说没有,你们也不会相信,干脆让你们自己搜吧!”
严云玲年将十六,长得匀停有致,平时还不怎觉得,这时将胸部挺起,顿时显出她那一对酥胸。
乌蒙四神中的老三老四年方四十,一见之下,顿时生出非非之想,就连老大老二两人也觉得怦然心动,不能自已。
严云玲见状,知道乌蒙四神尚顾着身份,不敢真地动手来搜,立道:“来搜啊,免得又说我诈你们。”
鸟蒙四神,觉得搜也不是,不搜也不是,正感为难,严云玲又道:“糟老头子,我看这么办吧,我虽然没有解药,但我却有法儿让毒性暂时不敢发作,你若能将我玉哥哥救转,我让他找到紫明珠之后,借你一用,或者找我师父替你取出百毒飞芒。”
神耳重天邱左已试出所中暗器的确极为歹毒,以自身数十年的内功修为,竟有些压制不住,但以乌蒙四神的身份,也不容许他们到一个女孩子身上搜寻东西。
神耳通天久闻百毒飞芒之名,为求保企性命,只好委曲求全的道:“你告诉我那法子,我也救他转来。”
云玲道:“须每日饮三盏童尿,可暂时将毒性镇住。”
神耳通天邱左被严云玲这番鬼话,说得疑神疑鬼,皱着眉头道:“深更半夜,又在山里,到那里去找童尿?”
严云玲问道:“你们四人有谁还是童身?”
乌蒙四神面面相觑,将头连摇。
严云玲叹了口气,道:“唉,这就没有办法可想了。”
神耳通天邱左突然身上什么东西似乎微震了一下,急忙运气再试,灵枢穴已有了异样感觉。
严云玲一眼瞥见,故意装出吃惊的样子,道:“你运气试试看灵枢穴有没有异样感觉。”
神耳通天邱左未曾开口,却哼了一声。
严云玲姑做紧张,道:“哎呀,毒性再溯过灵枢穴可就麻烦了。”
神弥英海光显然沉不住气,走到严云玲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女娃娃,你破身了没有?”
严云玲故作羞赧之态,道:“你问这个干吗?”
神弥英海光道:“你说嘛!”
严云玲低垂着头,轻轻的摇了几下,神弥英海光舒了一口气,从小庙中取来一支干净空碗,道:“这事只有麻烦你了。”
严云玲见这乌蒙四神全被自己唬住,几乎要放声大笑,但她知道这一笑不打紧,却无端误了大事,于是强忍出笑,走进小庙,片刻之后,端了一碗热气蒸蒸的东西出来。
神弥一把接过,立即送到神耳重天邱左嘴边,邱左只想暂时止住毒性再说,也不管碗里盛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骨碌骨碌喝个精光。
片刻之后,再运气一试,灵枢穴原有的那丝异样感觉果然已经消失。
严云玲道:“你的毒性已暂时镇住了,玉哥哥的伤势该可以动手治了吧。”
神耳通天邱左走到玉宁身边,把脉一试,道:“这小子内功根基扎的不错,居然受伤并不太重,你找极乐老儿来给他治吧,我可没有功夫。”
说毕,手臂一挥,率先向林中走去。
严云玲见乌蒙四神竟言而无信,不顾而去,心中大急,正想追去,突听耳边有人轻道:“别去,让他们走吧!”
严云玲一听,秀冒一挑,顿现笑容,立将嚷到嘴边的话缩回,尚未转身,一支手已亲切的扶住她的肩头。
严云玲就势往那人身上一依,撒娇的道:“师父,我不来了,你看着玲儿被人欺侮,也不出来帮个忙儿,虽说我严云玲在江湖上不过一个无名小卒,可是这话传了出来,岂不弱了极乐散人的名头。”
极乐散人童力宇哈哈一笑,道:“小丫头,你这张利嘴,越来越利害了,你也不想想,我若早就出来,那一碗人间至美的百补汤怎会到了邱左嘴中。”
严云玲闻言,再也忍俊不住,登时笑弯了腰。半响,始抑住笑意,焦急地道:“师父,玉哥哥被五行掌所伤,你可得教他一救。”
极乐散人望着严云玲深情地道:“你放心,只要你说要个星星,我也上天去给你摘来。”
严云玲觉得师交今夜说话有点古怪,不由一楞,极乐散人已走到玉宁身边,伸手一试,立将玉宁托在臂湾中,道:“玲儿,走,咱们找个清静所在去。”
语音未落,人已到了十丈以外,严云玲不敢怠慢,施展轻功,紧随而去。
二条黑影,一前一后,直向山中投去。
次日清晨,深山中一株苍松下,坐着老少三人。老的正是西域极乐散人童力宇,年少的自然是文玉宁与严云玲了。
经过这一夜,文玉宁不但伤势痊愈,反而显得比未受伤之前更为英挺。
严云玲倚在童力字膝边,静听童力宇叙述来到大凉山的经过。
原来极乐散人童力宇离开庐山之后,立即赶到华山,薛君山,听白碗如已有了下落,什么也不顾,立即连夜赶回。
童力宇在豫中逗留了数日,回到庐山去找严云玲已随文玉宁离山。
童力宇判断两人必是先去大凉山,一路赶来。沿途接连几次发现金刀帮徒踪迹。越发增加了他的信心,果然在宣宝附近让他追上,一来他已有心成全这一对小的,不想夹在两人中间,二来也想让二小多闯历一番,因此,虽然追上,却未现身。此后的一切,尽在极乐散人眼中,童力宇说到神耳通天邱左被骗喝了一碗热尿,严云玲忍不住又弯腰大笑,玉宁也陪着笑了一阵。
玉宁将自己的判断说出,极乐散人沉思了片刻,道:“目前也只有从这点线索去找,最好能见着你四位师兄,间问他们可有什么消息。”
严云玲从这括中听出童力宇并无和他们在起的意思,双手跑着童力宇膝头摇了一阵,撒娇地道:“师父,要是咱们要遇着那四个凶神,岂不又吃亏了。我那百补汤他喝了一次,保营没有胃口吃第二次。”
极乐散人笑道:“瞧你,常言说的好,女儿心向外,为师的从小将你养大,传你本领,真可说情逾父女,你总共才认识他了少天?你就帮着他说话。”
严云玲涨红着小冷,气鼓鼓的道:“可是……”
极乐散人童力宇道:“算啦!用不着可是可是的啦!我答应传他一招五丁开山,你总该满意了吧!”
严云玲得意的道:“这还差不多。”
文玉宁听极乐散人答应传他一手,喜出望外。恭恭敬敬的向童力宇行了一礼。
童力宇大刺刺的站着,礼也不回道:“你替我照看玲儿,我传你一招绝招,一样换一样,咱们谁也不吃亏。”
玉宁心想:“谁说你不吃亏。”
极乐散人童力宇一瞄十丈外的一株大树,道:“你可看仔细了。”
说时,右臂划出半个弧形,右臂斜举,掌心向外,猛推而去,只听“咔嚓”一声,大树应声而倒。
童力宇道:“唯一诀窍是施这招时真力须五收五放,使内力相激,威力自然大增。”
文玉宁天份极高,只一眼已将招式看清,默记了一下,斗然拍出一招,不要说树干,连小树枝也未击断一根,站在地上发愕。
极乐散人童力宇道:“别发傻了,你就照着练吧,注意真力的收放,看之自如后结果如何,你别小觑了这一招,是我老头苦想了多年才练成的,你若一下练成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别指望再在江湖中混了。”
严云玲道:“师父……”
极乐散人两眼一瞪,道:“好丫头,你是嫌为师传了他一招太少了,是不是?你一掀屁股我就知你要放屁,你怀什么心思,可休想骗我!”
严云玲心事一下被极乐散人猜中,但却嬉皮笑脸地说:“谁说的,我是说玉哥哥今秋重建昆仑派的事。”
极乐散人童力宇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也快散架了,乐得借此机会活动活动。”
文玉宁与严云玲送走极乐散人,立即向大凉派根业重地进发。
依他们预料,沿途必定有人出头拦截,谁知峰腰院墙已遥遥在望,竟连一个拦截的人也未遇见,颇感意外,但仍不敢丝毫大意。
两人轻功均好,不消半顿饭时,已到了墙外,只见院门大开,院内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一个个都是死状奇惨,分明是发生重大变故。
文玉宁得到极乐散人指示,放弃原来暗访的办法,决定公然拜山。
来至观外,略一迟疑,立即运足内力,斗然喊道:“文玉宁特来拜山,请大凉派掌门人出来相见。”
观内寂静一片,只有那腥臭刺鼻的腐尸气味一阵一阵地随风送来。
玉宁连唤了两声,仍未见有人回答,心想:“难道大凉派的人死绝了?可是这又是谁干下的好事。”
身形一晃,已上了墙头,举眼一看,院内尸体足有二三十具之多,屋顶上也有,殿内似也不少。
玉宁目睹一切,已敢断定大凉派必遭了空前浩劫,这时严云玲也已上了墙头,掩着鼻子道:“全是死人,老呆在这里,有什么好瞧的?”
玉宁道:“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瞧瞧,马上就出来。”
玉宁进殿之后,已有不少时候,仍未出来,也未见里面有何动静,云玲不由生了疑心,掩住鼻孔,纵落地面。
院中尸首太多,满地是血,严云玲必须十分小心,才不致踩污鞋袜。
走进大殿,情状比外面更惨,所有尸体不是缺胳膊就是断手,几乎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严云玲武功纵然不差,但胆子却小,眯着眼急行而过,走进后殿,隐隐听到一阵悲叹之声,从隔室传来。
严云玲隔着窗逢向里一望,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室内共是九人,四个道士与四个和尚,那四个道士从未见过,但那四个和尚正是玉宁的四位师兄佛门四僧,玉宁跪伏在心如身旁。
严云玲隔着窗儿道:“玉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玉宁道:“咦,你不是瞧着都怕吗,怎地却跑到死人堆里来了,哦,大概你现在又不怕了,那你就进来吧!”
严云玲闪身入室,这才发现心如右臂已断,跌落在四尺以外,掌中捏着一片红巾,左掌紧紧握着,似乎也抓着一样东西,指着那片红节,道:“玉哥哥,你瞧这是什么?”
玉宁先前入室,一见四位师兄全部罹难,早已惊骇欲绝,那还有心注意周围的一切,闻言,扭头一望,不由惨然道:“这还用看的,一定是从杀害四位师兄的仇人身上撕下来的,起初因为被红布掩着,未曾看到。”
玉宁想了片刻,道:“玲妹,你可知道江湖中那一类的人喜欢穿大红衣服?”
严云玲道:“我总共到中原还没有多久,江湖中的事情我能知多少,什么人不好问,却偏偏问到我。”
文玉宁好生失望,低头苦想。
严云玲突道:“我,我想起来了,藏边喇嘛有喜欢穿大红衣服的,不过,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穿过这好的料子”
文玉宁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如果真是他们,千里迢迢的跑来干什么?”
严云玲未答玉宁的话,握着心如的左臂,反复端详,玉宁问道:“玲妹,你这是干什么?”
严云玲道:“玉哥哥,我总觉得这支手掌中好像握着点东西,想弄开来看看,谁知他的手捏得死紧。”
文玉宁哦了一声,伸出一个指头插进心如指缝,硬挤出一丝空隙,朝里一望,眉心立皱。
严云玲一旁道:“是有东西吧,果然没有料错,哈!哈!”
文玉宁飞身出屋,在附近寻视了一遭,重又回到室内,用力去搬心如紧握的左掌。
心如人已死去,筋骨变硬,玉宁不敢过份用力,唯恐毁伤了师兄法体,说道:“玲妹,你在这里看着,我到后面去烧锅热水,给它泡泡,看是不是可以弄得开。”
玉宁找到厨房,生火烧水,他极少做这类事清,忙得满头大汗,勉强将火升着。
云玲已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掌中托着一支极为精致的小盒,道:“玉哥哥,别忙了,你瞧,这是什么?”
玉宁一纵即至,夺过云玲手中小盒,掀开一看,立又掩上,泪流满脸,不知是悲是喜,呜咽着道:“啊,是紫明珠。”
严云玲一听那小盒中盛的竟是昆仑二宝之一紫明珠,也是大喜过望。
玉宁突然问道:“你怎么弄出来的?”
严云玲带笑,道:“就这么弄出来的。”
玉宁脸色一整,历声问道:“你是不是将他手指弄断才拿出来的。”
严云玲仿佛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尤自强道:“何必管怎么拿出来的,……反正东西拿出来了就是。”
玉宁激动的道:“玲妹,你……你知不知道,四位师兄为了这颗紫明珠,全部送命,而你却毁坏他的尸体。”
严云玲小手一伸,道:“算啦,你把小盒子还我,我放回去,你自己再设去去拿。”
文玉宁摇了摇头道:“唉,已经拿出来了,就是放回去,也不能使他已经断的手指长好。”
严云玲道:“这一点小事,你就斤斤计较,一点也不肯原谅我,将来你怎会对我好,咱们两个不如乘早散了的好!”
玉宁一听,大感着急,呐呐的道:“玲妹,你今天怎么啦。”
严云玲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你别管我。”
玉宁从未和女孩子呕过气,呆呆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一下,仍然决定先将四位师兄法体埋妥。
玉宁将四位师兄埋妥,已耗了不少时候,走到观外一看,远远看见严云玲坐在一株树下,尤在频频拭泪。
玉宁走近,轻轻唤了声:“玲妹!”
严云玲头出不回,道“你还来找我干吗?”
玉宁道:“你原是一片好心,是我不该责怪你,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
严云玲见玉宁已肯认错,尤尤地说道:“你原该好好的待我啊!”
玉宁听了浑身一震,说不出是股什么滋味。
严云玲拭干眼泪,转过身来,看见玉宁失魂落魄的样子,突又灿然一笑,道:“你敢对我不好,我师父一定会揍扁你,不过,哎,算了,咱们不谈这个,现在紫明珠也找到了,看来你这昆仑派掌门人是笃定泰山,再也跑不掉了。”
文玉宁觉得以四位师兄的生命换回这颗紫明珠,算来算去,这代价未免花得太大。
严云玲道:“你将那块红布小心收着,我们这就去寻访四位师兄仇人的下落。”
两人先在附近山中找了一下,自然发现不了什么,这也是意料中事,并不失望,商量之后,决定暂时南下,顺着通往藏边必经之路找去,一路上顺便注意金刀帮的动静,因为今秋重建昆仑派之事,金刀帮定会多加阻扰,金刀李武功虽高,但并不十分可怕,防他又另约下厉害帮手,是以事先不能不探听明白。
一路走来,丝毫打听不出金刀帮的消急,至于穿大红袈裟的喇嘛,也是云玲一时猜测之辞,玉宁也知仅凭一片红布,极难找出四位师兄的仇人。
这天来到昆明地段,玉宁因为连日一点消息而也打听不出,显得闷闷不乐。
严云玲道:“咱门到碧鸡山去玩一趟吧。”
玉宁那有心思游山玩水,但自严云玲在大凉山莫名其妙的发过一阵脾气之后,遇事总迁就她三分,闻言只当严云玲心里想去,立刻赞同。
两人装成普通游客,夹在人群中,缓缓而行。
碧鸡山景致极美,两人到时已是黄昏,只见远山凝紫,近山含翠。清风徐来,幽香阵阵,几只归鸟,飞鸣而过,更为这一片山景带来更多情趣。
山中庙宇极多,无奈来的游客更多,几乎全被济满,两人东转西转,皆未找到宿头,发现一座千仞削崖边上筑有一庙,气势恢宏,规模不少。
两人大喜,认为这大一座庙子,一定剩得有几间空房,遂从小路赶了过去。
只见庙门一幅丈多长的横扁,上刻着“飞云寺”三下大字,再看崖脚下浮云冉冉而过,真不愧这“飞云”二字。
庙门已经关上了,玉宁拍了拍门,不多一会,就有一个知客前来应门,门只打开一缝,从内探出颗光头,道:“对不住两位施主,敝寺已经住满了。”
严云玲眼睛尖,一眼已从门缝里看清里面静悄悄地,全无半点人形,遂道:“住满了也不要紧,咱门进去烧柱香就走。”
知客僧一听两人想进来,显得有些惶急,光头一缩,就想将寺门掩上。
严云玲单掌一抵,寒着脸道:“你这和尚怎地如此无礼,咱们是给菩萨烧香,可不是给你烧香,你不让咱们进来,难道不怕观音责怪嘛。”
知客僧一听这话,显得更为为难。
严云玲断定此寺绝对没有住满,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不愿让别人进去,云玲不脱小孩心性,想到做到,掌下加了二分真力,满心以为一个普通知客僧,这一下还不立被推开。
谁知寺门动也未动一下,暗吃一惊,才知这知客僧并非普通僧人,当下又加了二成真力。
知客僧果然抵挡不主,但仍死顶住寺门不肯让开,急道:“两位施主万勿多心,小僧全是一片好意。”
严云玲毫不理会,身形一闪,已到了寺内,知客僧似乎有所顾虑,不敢高声叫嚷,但却急得双手乱摇。
文玉宁这时也到了寺内,见那和尚急成这样,似乎于心不忍,道:“玲妹,到那里烧香都是一样,既然人家不愿意,何必过份勉强。”
知客僧一听玉宁说话似乎还可有个商量,立刻走到玉宁身前,尚末开日,只听正殿上传来金属相撞时特有的锵锵之声,接者有人暴喝道:“兀那和尚,要你不要放闲杂人等进来,你怎又不所话,你耳朵到那里去了。”
知客僧面色如土,惶急地道:“小僧该死,小僧该死,请将军原谅则过。”
严云玲见了那将军盛气凌人的样子,颇有些看不顺眼,眼眸一翻,道:“不关这和尚的事,是我们硬要进来的。”
那将军已走下殿来,眼光生严云玲脸上一扫,不由就是一呆,只因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这等美人。
严云玲见这将军目光乱动,显然不是良善之辈,心中不禁有气,心在盘算如何让这家伙吃点苦头。
这时,已有人在殿内说道:“范将军,是什么人在嚷嚷,一刀两段宰了岂不干脆。”
被称做将军的大汉原来十分神气但这时却变得毕恭毕敬地道:“启禀法师,是两个后生小子,硬要进来投宿。”
殿内那人哦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是两个怎样的人物。”殿内人影一闪,走出一个胖大和尚。玉宁与云玲一见,眼睛顿时一亮。原来这胖大和尚肩上正斜披着一袭红得发亮的袈裟。
玉宁立即想到师兄断臂抓住的那一片红布,不由向这胖大和尚仔细打量了几眼。
那和尚趾高气昂,眼睛望着天上,一直走下大股,才将目光收回。他也和那范将军一样,目光一经停在严云玲身上才再也收不回去。
玉宁越看那件火红袈裟越觉可疑。
胖大和尚眯着眼向严云玲混身上下打量之后,笑嘻嘻地说:“小姑娘,你莫不是想在飞云寺投宿。”
云玲只跟知客僧提过烧香之事,却未要求投宿,胖大和尚这样问,云玲趁机道:“是啊,能在飞云寺住上一夜,一定使人终生难忘。”
胖大和尚大笑一笑,道:“范将军,就烦你带两位小客人进去。要他们腾出间清净房子。”
范将军态度恭谨,但却迟疑地道:“法师,这事若是让王爷……”
大和尚怫然不悦地道:“王爷若问,就说是我的意思。”
范将军不敢再说。
严云玲见堂堂一位将军居然对一位和尚如此恭谨,大为意外,暗中用眼触了玉宁一下。
玉宁心中也正在想这件事情,两人互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了解各自的心意。
知客僧一旁道:“既然大法吩咐,小僧为两位施主带路。”
玉宁与云玲随着知客僧绕过正殿,向后走去,那大和尚与范将军却未跟来。
知客僧直将两人带到最后面的两间静室,张罗茶水之后飘然离去。
玉宁俟知客僧才一离去,立即道:“玲妹,你看那大和尚……”
话未说完,严云玲立加阻止,贴在窗下小心谛听了一会,听清室处并无人在,回到玉宁身边,压低声音道:“玉哥哥,不管这和尚是否与那事有关,瞧他那对眼睛,就知不是好人,今晚也许会有事,到时候再说吧!”
玉宁点头表示同意。
不多一会,知客僧送来菜饭,临走时指着菜饭,将食指竖在唇上连摇,方匆匆离去。
两人心中大奇,不明白这知客僧送菜饭,何以又示意两人不要吃。
严云玲眼珠一转,已经猜到大约是怎么回事,找了一张破纸,将饭菜拨出一多半,包好,藏在末下,又滴了些汤汁在桌上,才将这几件事做完,门上已响起剥剥之声,玉宁打开房门一看,原来是范将军来了。他一进门向桌上一扫,即道:“原来两位已经用过饭了。”
云玲点着头道:“刚吃过,这里菜饭做得真好吃,平常我只吃一碗,几天破例多吃了一碗,看情形可能在这里多住几天,吃个痛快再回去。”
范将军闲聊了几句,又告辞去。
云玲待他去后,附在玉宁耳边道:“玉哥哥,看来今晚定有好戏上场,咱们先用一次功,以便晚上大战一场。”
玉宁道:“如果他们不先动手,我们还是先暗中察明的好。”
云玲轻道:“看吧!也许事情由不得你呢!”
知客僧亲来收碗,临行时反手一弹,一溜白光,直趋云玲面门,玉宁轻舒两指夹住,知客僧已带上房门离去。
玉宁一看夹住的竟是一个纸团,急行打开看,只见纸上写着:“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寺后峭崖龙形古松下有一秘穴直通后山,施主幸勿自误。”
下面另有八字是“此条阅后立即焚毁。”
玉宁读完并将纸条在灯下焚去,云玲显得扬扬得意,她道:“怎么样,这下你可相信了吧!”
玉宁默默不语,但心中佩服云玲的确比自己精细。
两人各自回房,静心调摄,运功完毕之后,尚至初更时分,遥望殿前灯火通明,喧笑之声,不时隔空传来,知道时候还早。
绕到寺后,很容易就找到崖旁的龙形古松,以及古松下隐藏得极为巧妙的一个石穴。
两人坐在古松上聊了一阵,看看初更已过,前殿喧叫之声也渐渐消歇。
玉宁知道如果那大和尚果有所图谋,必然在二更以前动手,但他在动手之前也许会先在暗中侦察,因此主张早些回房,以免被他察觉。
两人回房内不久,就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清晰地传来。
一人道:“大法师,您放心,我亲眼看见送去的菜饭吃得剩下一少半,这时还不是玉体横陈,听你大法师摆布。”
两人一听即知说话这人是那范将军。
另一人哈哈笑道:“我自从被你们王爷请来,见过的女子也不算少,但像这样标致的小妞儿,却是第一遭见到。哈哈,自送上门的肥羊,如果不尝,岂不辜负我和她前辈子结下的缘份。”
严云玲银牙暗咬,扣了满把“百毒飞芒”和衣躺在床上。
耳听脚步声逐渐走近,终于停在房门外,但却没有立刻进来。云玲暗中一皱眉头,心道:“这秃驴酒后行事还如此谨慎,一定不好对付。”
于是故意加重呼吸,仿佛普通人熟睡一般。
门上“咔嚓”一声轻响,房门立被推开,一个肥大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砰——”
一溜劲风,穿门而入,直奔大和尚脑后,肥大和尚头也不回,反手一捞,就已接住,原来是一片碎瓦。
大和尚重重地哼了一声,身形一幌,已到了室外,再一跃,即向对面屋上飞去,身法奇快,显然轻功已有极深造诣。
对面屋上暗伏那人见肥大和尚掠至,急向寺外逃走,双方距离二十余丈,只见肥大和尚扬手打出三溜红火,正中那人后心,那人急叫一声猛向寺外窜去,但却毫无声息。
云玲计算那人跳出去的地方,正是千壁绝谷,一定是跌下去了,否刚怎会听不见声音,云玲心中极为准受,但料想大和尚定会再来,而且还有一个范将军守在附近,贝好依旧躺在床上。
果然,片刻之后,肥大和尚立又转回,嘴中骂道:“好个不知死活的秃驴,竟敢干预洒家好事,看我明天不烧掉……你这屋臭庙才怪。”
云玲听肥大和尚骂人“秃驴”忍不住要笑出来。
肥大和尚过于相信师门秘制的闷药,又被严云玲适才故意加重的呼吸声蒙过,绝末想到范将军先就被云玲骗了,大踏步走了进来。
云玲全神凝住,俟肥大和尚走近一丈之内,双手齐扬。
肥大和尚正走之间突觉一片劲风,迎面击来,立知不妙,一面运气护住正面穴道,一面发掌向床上劈去,只听哗啦一片巨响,木屋粉碎,云玲早已在发出暗器的同时,闪至门后,再一闪已到了室外。
云玲打出的那一大片“百毒飞芒”一半以上打中肥大和尚身上,左眼也中了一粒,立被打瞎,肥大和尚狂吼一声,退至室外,用那余下的一只独眼,狠毒地向屋内打量。
云玲在十丈外的暗处发语道:“好秃驴有种跟姑娘到外面去比划比划。”
话未说完,胖大和尚已循声而至,猛发两掌,二寸厚的屋瓦登时被击碎一大片。
云玲颇为吃惊,才知道这胖大和尚不但轻功了得,掌力更为惊人,不敢大意,施展互功,向寺后急纵而去。
弯过一处崖角,有一小片空地,空地中央,立一人,正是文玉宁。
原来文玉宁乘肥大和尚追击暗真他的那人,乘机制住范将军,与云玲匆匆约定,将那和尚引到寺后。
肥大和尚击毙那人回来,不见了范物军,只当他有意避开,并未追查,这时见文玉宁,倏地脚步一停,道:“哈哈,原来是佛爷看走了眼,好,你们两人肩子上吧,看佛爷十招之内取你狗命。”
云玲恨这和尚身为出家人之,竟有那种下流主意,骂道:“胖秃,你已中了我的百毒飞芒,死在眼前,还说什么大话。”
胖大和尚怒哼一声,身形一动,向文玉宁纵去,迎面就是一掌。
文玉宁早有准备,见胖大和尚一掌击到,也发掌相迎。
两掌相接玉宁登时被震退两步,再看大和尚也和他一样退后两步。
大和尚脸孔铁青。
“好小子,看不出你还有几下子,好,有种再接你佛爷三掌。”
近来勤练自功,玉宁这一掌已用了九成真力,尚只能勉强敌住,心中犹在嘀咕,大和尚第二掌又已击来。
玉宁将十成真力全部发出,又接了大和尚一掌,整体臂膀已震得又酸又麻。
肥大和尚试出玉宁功力在他之下,狞笑一声道:“兔崽子,别急,还有两掌哩!”
说时又是一掌劈来。
严云玲已掩至和尚身后,准备万玉哥哥抵敌不住,于后出手报援救,以消去大和尚部份功力。
玉宁突然想到极乐散人传他的那招“五丁开山”,他只知极乐散人童力宇施这一招时威力奇大,心念一动,立即施出。
这一招是童力宇苦研多年的精粹艳学,威力果真不凡,一股狂飙,随掌而起,又与大和尚拼了个半斤八两,不分高下。
肥大和尚未曾算到玉宁功力突又增强,颇为意外,其实他那里知道玉宁这一招“五丁开山”只有童力宇立四成力道,如果玉宁将这招威力全部练成,大和尚不死也必重伤。
大和尚略一迟疑,决定施出十成真力,一掌震死玉宁。
才一运气,突然眉头紧皱,原来他发觉任督两脉交界之处突然有了异样感觉,本身真力竟无法凝练,大惊之下,立即发出一声狂啸。
玉宁知他是在呼请援手,乘他心神他之际,柔身而进。
大和尚明明看见玉宁向他身前欺来,无奈真力已弛,动作缓慢,手未抬起,已被玉宁点中穴道。
玉宁一手将他提起,向龙形古松下的秘穴纵去,云玲紧随在后,也跟了进来。
两人才一钻进秘洞,已有两声长啸遥遥传来,玉宁入洞之后,不稍停留,立向洞穴另端走去。
洞中异常黑暗,玉宁因为不知洞中情况究竟如何,不敢打燃火折子,好在玉宁内功有相当根底,运足目力,勉强可以分辨出一片模糊情景。
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只觉一阵冷风迎面吹来,而且听见松涛之声,知道已到出口。
玉宁正想出去,云玲在后道:“玉哥哥,咱们先喂点解药给他吃吧,真的超过一个时辰,就是天皇老子也救他不活。”
王宁急忙将大和尚放下,解开昏穴,但却点了他软穴。
云玲塞了粒解药在他嘴中,玉宁旁一打趣道:“玲妹,你怎不请他吃百补汤。”
云玲白了玉宁一眼,笑道:“那是骗人的,怎么你也相信了?嘻嘻,你们男人真容易受骗。”
玉宁道:“我希望能从他身上问出一点有关我四位师兄仇人的线索。”
云玲道:“你那心意我会不知道?要不然我那会肯牺性一粒宝贵的解药。”
两人山洞之后,连夜赶出百多里,看看已是天亮时候。
玉宁担心被人看见,一男一女,肩扛个大和尚,成什么话?借着微微曙光,找到一个山洞。
玉宁和肥大和尚拼了数掌,又疾驰了大半夜,真力消耗颇多,入洞之后,先调息了一阵,精力恢复,天色已亮。掏出那块红布,在大和尚面前晃了晃,道:“你现在落在我们手中,现在有几句要问你。”
大和尚道:“废话,佛爷落在鼠辈手中,杀剐任便,若想从我身上问出一句话,却是休想。”
玉宁虽然没有学分筋错骨之法,但却知道人身何处最为脆弱,运施重法在大和尚身上重击了几十下,大和尚咬牙承受,连哼也未哼一声。
大和尚性格倔强,任凭玉宁施尽一切手段,仍是一字不吐,恼得玉宁恨不得一掌将他劈死,心里才觉痛快。
云玲一旁看了直笑,玉宁没有好气地问道:“你笑什么?”
云玲道:“看你白费那么多冤枉力气,苦是交给我,包你不费吹灰之力,要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玉宁自然不信,云玲走出洞去,不多一会,弄了一个小包和一根山鸠毛回来。
“你替他把鞋子脱了。”
玉宁感到莫名其妙,但也依言而做。
云玲蹲在大如尚脚旁,涅着山鸩毛,在他脚心搔了两下。
胖大和尚忍不主带笑怒骂,道:“死丫头,你敢糟坏佛爷可要骂人啦!”
云玲气道:“你敢骂人,我先点你的哑穴。”
胖大和尚是条便又,如果像玉宁蛮来,就是将他弄死也休想问出一句话,但云玲想出这个缺德办法,才只试了两下,就使他意志动摇。
玉宁拿出红布又在他面前一幌,道:“你认认看,这是谁的东西。”
胖大和尚一瞥之下,神色微变,但却摇头道:“不知道。”
云玲手中山鸿毛在他脚心连瘙七下,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肯说,我看你大约是想多尝几下扣脚板的味道。”
胖大和尚忍不主哈哈大笑,道:“不错,是我大师兄衣袖被一个和尚撕去的一块。”
玉宁一听,牙关猛咬,道:“他们都死在你们……”
胖大和尚微微一愕,道:“你是说那四个和尚。”
玉宁点了点头,胖大和尚又道:“不错,是他们自讨死,佛爷们才送他们上的西天。”
玉宁扬手一掌,拍在胖大和尚颊上,登时打得他牙关松落,满嘴鲜血,昏死过去。
云玲埋怨道:“玉哥哥,好不容易弄到一个活口,假如被你一掌打死了,岂不全功尽弃?”
玉宁一掌按在肥大和尚背心上,想以本身真力助他醒来,突然洞口光影一暗,同时响起春雷似的暴喝之声,玉宁一旋身到了胖大和尚身后,抬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