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里谷”,柳亦枫养了几天的伤,由于本身武学根基不弱,肩膀挨了那一刀,虽然不轻,但是在韦英风及苏艾青细心照料之下,大致已经痊愈了。
苏艾青望望外面的天空,微笑道:“今天天气晴朗是个好日子!”
韦英风呵呵笑道:“怎么天气晴朗就是好日子?那一年到头,倒大半是好日子。”
这几天的相处,柳亦枫渐渐的喜欢苏艾青,不像刚开始时对她有有一份戒心!
听两人说说笑笑,他也感染上一份愉快,嘿嘿笑道:“天气好坏,端看心情,心情好,狂风暴雨也觉有趣,否则,再好,也无心欣赏。”
苏艾青眼波盈盈,乐道:“舅舅说的最对!”
苏艾青早就跟着韦英风叫柳亦枫为舅舅了!
韦英风低声笑道:“我说的就不对吗?”
苏艾青故意道:“才不对呢!”
然后,窈窕身段,轻轻盈盈的闪到柳亦枫身边,韦英风拿她没办法。
不过,他不在意,他正陶醉在苏艾青转身时留下一股的淡淡的幽香。
刚巧,店小二送来午餐!
自从那天,在客栈里与“赤须龙”鲁长春,及雪花门派的白雪山、白雪心发生拼斗、打杀之后,客栈里躺了三副尸体,店小二对他们畏如厉鬼。°°
本来,韦英风担心发生命案后,会引来官方的干涉,想另换个地方,但是,附近找不到住的地方,柳亦枫又不宜过度移动,只好冒险住下。
不过,他采取威逼处诱,方面他恐吓店小二不得声张,一方面又给小二多倍的价钱,小二倒也合作,没有张扬出去。
他们暂时不便露面,因此,三餐皆由店小二端到房间里来。
他们另在隔壁给苏艾青订了个房间,但是,除了睡觉时间,她几乎都跟韦英风在一块。
从第一次见面,彼此都留下了好印象,加上这几天的相处,爱苗已在两人心中滋生,不明究里的人看他们恩爱的样子,真要以为是新婚夫妇呢!
店小二一进门,头顶就直冒汗,面因为天气燠热,面同因为紧张。
他们二人看起来,都不像是凶神恶煞,尤其那年轻的韦英风更是温文有礼,女的花般的娇媚,只是杀起人来全走了样。
小二惟恐怕招待不周,也惹来杀身之祸,心里直在嘀咕着。
韦英风当然看得出来,笑道:“小二哥,把我们当一般客人即可!”
小二心里想道:“要是每个客人都会杀人,那还得了!”
不过,嘴仍恭敬:“还缺些什么,小的给你拿去!”
韦英风跟他开个玩笑,一扯把小二拉下身旁,低声道:“小二哥,在下什么都不缺,就少个老婆,你看……”
小二恭身哈腰,笑道:“大爷,你说笑,那位姑娘美得像仙女下凡,跟大爷真是匹配,郎才女貌!”
苏艾青早已忍耐不住,叫道:“你们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韦英风眼角一斜,低声道:“不要乱说,那姑娘可是凶得很,不但会打人,还会杀人呢!”
小二一听会杀人,吓得直哆嗦,双腿发软,站立不稳。
柳亦枫一看就知韦英风顽性又起,叱道:“风儿,不要胡来!”
他们现在处在敌人的监视下,随时随地都得小心提防。
韦英风从腰间摸出一串铜钱,笑道:“小二哥,这拿去喝茶吧!”
钱,是极其有用的,尤其像小二这个行业,哪个不见钱眼开。
店小二双手恭敬接过,边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赏赐!”
一溜烟的不见了!
苏义青,柔声嗲气道:“你倒像个大财主咧!”
韦英风正经八百的道:“不敢!不敢!”
苏艾青“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迷人的鼻息,韦英风心神为之一荡!
苏艾青轻推他一下,道:“英风,你着魔了?”
她不但已经改口叫柳亦枫舅舅,也改“韦公子”为“英风”了。
她转身对柳亦枫,又道:“舅舅,他像不像个发了横财的土财主?像不像,舅舅?”
柳亦枫若有所感,冷漠的瞥,淡淡的道:“韦家以前的确是大财主,要不遭横祸,万贯家财几辈子也花不完。”
话一出,三人立即沉默下来。
苏艾青对于韦家不幸的遭遇虽然不清楚,但也约略知道韦英风的父亲是被师父杀害的。
韦英风厉声道:“父仇不共戴天,我韦英风当天立誓,不手刃凶手,誓不为人!”
柳亦枫低声道:“小声点,不要太明目张胆!”
苏艾青也感染上那份悲凄道:“你还好,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从小就是师父把我带大的!”
此时,她又想起师父桃花郎,虽然为人不正,还想杀韦英风,但是,他从小把苏艾青带大,情同亲生的父亲,他们已许久未见了。
她也想到师兄乔志中,从小,乔志中是她唯一的玩伴,对她很照顾,到“渭水之滨”也不知怎么了,以后恐怕见面也难了。
柳亦枫就像一位父亲,柔声的安慰她道:“艾青,跟着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互相照顾,不就像亲人吗?”
韦英风也道:“对啊!我跟舅舅都会照顾你的,你不用担心,说不定会找到你师父。”
这番话,纯粹是安慰苏艾青的!
柳亦枫却接口道:“风儿,依我看,我们最好分头去调查,可能会快些!”
韦英风担心柳亦枫的伤势,道:“舅舅,等你伤好些再说!”
柳亦枫淡淡的道:“我的伤早不碍事了,有些事我急着要去办!”
韦英风问道:“什么事?舅舅,我去帮你办好了,你再好好休养几天吧!”
柳亦枫嘴角一撇,道:“不,你去找桃花郎,务必挖出他的根,在他身上就可以找出当年的主凶,这家伙狡猾得很,这么多年,我一直抓不到他的狐狸尾。”
韦英风一哂道:“那你呢?舅舅!”
柳亦枫沙哑的道:“我的事,你暂且不要过问,日后你自然会知道。”
韦英风点点头,道:“好吧!那我们如何碰面呢?”
柳亦枫略一沉吟,道:“在黑水潭边有一座小屋,是我以前的住所,偶而我还会回去看看,有事我们就在那碰面吧!”
韦英风喃喃自语,念道:“黑水潭!好,那我们就此分手,舅舅你自己多保重!”
柳亦枫笑道:“闯荡江湖一二十年,不保重早活不到今日了,倒是你,涉世不久,凡事多小心。”
韦英风微笑道:“现在我谨慎多了!”
柳亦枫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千万不要再到明月宫去,等我办完事,再会同你块儿去。”
一旁的苏艾青笑道:“我从小在明月宫长大,很熟,那真的没有什么,我可以带你们去!”
两人相视一笑,柳亦枫轻笑道:“再说吧!风儿,艾青是个好姑娘,好好待她,别再发生上回的事了。”
柳亦枫指的是上回被劫之事。
苏艾青深觉不好意思,面泛酡红!
韦英风对她深情的一瞥,更使她红霞满面。
韦英风拉开嗓子,高声叫小二前来结账。
小二见三人要止,喜忧参半,喜的是从此不用再担心他们会再杀人。忧的是也挺可惜的,这个大方的财神爷就要飞走了。
三人会清了账,即离开了客栈,至门口,柳亦枫游目四顾,确定没有人窥视,方才大步离去。
韦英风跟苏艾青则朝另个方向走。
两人有说有笑的,暂时忘了所有的痛苦和烦恼,这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两人似的!
片刻间,他们已经离开了英里谷,正走在一条铺满碎石的小道。
韦英风步履之中,英气逼人,儒雅脱俗,苏艾青柳腰轻摆,摇曳生姿,两人走在一起,真要令人误以为是神仙春侣呢!
在一个小小转弯,韦英风略一沉吟,他发现有人跟踪而至。
韦英风拉着艾青加快脚步,大步走出。
来人亦加大步子跟上来。
彼此相距始终保持一定距离,韦英风又故意放慢脚步,来人已接近他们了。
韦英风低声道:“来人功夫不弱,小心点!”
其实,苏艾青一身所学,仍足以自保,照顾自己,偏偏她胆子小,又很少与别人过招,所以显得过于文弱,令韦英风放心不下。
韦英风霍然止步,来人急急跟上。
韦英风猛然一个转身,道:“朋友,有事?”
此时,韦英
风方才看清来人,此人长得眉清目秀,一点也不像练家子,五官俊逸,英挺,倒像个书香世家的公子。
可是,此人看来很不爱说话,可说沉默得令人不耐,真是很奇怪的事。
这人很年轻,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岁,只是他的架式,却是经验老道的武林中人。
苏艾青有韦英风在一旁壮胆,脆银铃般笑道:“你是哑巴?干嘛不说话?”
苏艾青天真模样,不像是骂人,所以那人好像也不动怒!
韦英风含蓄的笑,四周一望,确定仅有他一人,他很满意。
此人仍然不说话,一身白衣随风轻飘,很潇洒,但手中握着长剑,使他看来更冷漠!
韦英风见他一直不肯开口,也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哑巴,不过,他仍耐心的等着。
那人两眼炯炯有神盯着韦英风,对于玲珑剔透,曲线分明的美女苏艾青却视若无睹,简直像个出家修道的和尚。
双方面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僵持着。
约莫片刻后,韦英风淡淡一笑,道:“兄台,在下认输了,有什么话请说吧!”
这条小径十分清静,没有什么行人,对方选择这里出现,的确高明!
来人闻言之下,好似极不情愿,道:“你叫韦英风?”
韦英风含着一抹深刻的微笑,眼皮子也不眨一下,沉静的望着这位年轻人。
韦英风淡淡一笑,道:“在下韦英风,朋友如何称呼?”
那人嘴角微撇,冷漠的道:“‘刽子手’段飞英!”
苏艾青似笑非笑的瞅着那叫段飞英的人,全身上下打量,笑道:“你这么瘦怎么做‘刽子手’?”
原来,这人就是江湖第一流的冷面杀手段飞英,因为他的职业就是杀人?只要有人肯出合理的价钱,他可以去杀任何人,因此,外号叫“刽子手”。
段飞英没布回答,其实,应该说他根本不回答,更可以说他根本没行听到苏艾青的话。
怪只能怪韦英风跟苏艾青,武林中人皆识的段飞英,偏偏他们不识。
段飞英平生不近女色,甚至连看都不多看一眼,当然,缺德的人就会在背后说他有“断袖之癖”,至于,事实是否如此,因为他太冷漠了,所以无人敢问。
苏艾青微微摆子,笑道:“既然你不想说话,那就算了!”
这些天,苏艾青离开明月宫以来,见的都是粗脚大手的汉子,有一个较为斯文,她就误以为人家一定是好人一不知道这位段飞英正是杀人无数的职业杀手呢!
韦英风睨着段飞英,道:“我们从未见过面,不知阁下有什么指教?”
段飞英萧然的道:“我想要你的命!”
闻言之下,韦英风面孔陡的寒,道:“我们远无仇,近无冤,阁下为的是什么?”
段飞英双目半闭。冷冷的道:“为钱,你的身价不低!”
苏艾青轻蔑的挑柳眉,水汪汪的眸子向段飞英瞄,道:“无冤无仇,就为了钱杀人,你太残忍!”
不知他对女孩子特别能忍受,还是根本不理会女孩子,他仍面无表情。
韦英风则闲散的背负双手,剑眉一扬,道:“不知是谁这么大方,在下小命一条,也蒙他看得起?”
苏艾青微微一怔,道:“对呀!是谁要你来杀我们的!”
苏艾青的声音清脆动人,非常好听,可是段飞英仍然无动于衷。
段飞英宝剑当胸,毫无感情的道:“无可奉告!”
韦英风神色一凛,冷冷的道:“既是如此,阁下看着办好了!”
转头轻声对苏艾青道:“你站边去,小心别让他伤了!”
苏艾青鼓足勇气,道:“我跟你联手!”
韦英风双眼望向段飞英,生硬的道:“不用了,我一个人足够了!”
苏艾青不敢违拗,急忙站到一旁。
韦英风安闲的一拂衣袖,道:“朋友,可以办事了!”
段飞英并不急躁,他杀人极多,大小场面见过不少,深知以静制动的道理!
韦英风淡淡的笑道:“这么耗着,怎么跟老板拿钱呢?”
“呢”字适才出口,一股劲风带着寒气,已袭向他身上的要害死穴,来势奇怪,威力稍嫌不够,有投行问路之意!
韦英风听风辨位,猝然横移一步,右手略一伸缩,“紫霞剑”已如漫天暴雨般倾泻向段飞英身上,来势奇特,狠辣无比!
段飞英根本未细看敌人的剑移向何处,却拿捏得奇准,巧妙的微微一侧,已躲过!
韦英风一笑道:“阁下果然身手不凡!”
说罢,左手剑鞘闪电般向敌人袭去。
段飞英正奇怪,韦英风为什么不用剑,而以剑鞘为武器呢!◢◢
原来,这乃虚招,在敌人不解其意时,“紫霞剑”如鬼魅般欺身而来。
段飞英只得后撤数步,方能避过,对于这位对手,他有了新的评估。
只见韦英风嘴色噙着一丝淡漠的笑意,笑意中流露出极端的轻藐与不屑。
段飞英心中一凛,暗忖道:“这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自出道以来,可能以这号人物最棘手了!”
韦英风倏忽身形暴转,长剑极快的一晃,已将段飞英中腹七处重穴罩住。
段飞英连忙挥起宝剑,划了道弧圈,勉强护住中腹!
韦英风的剑,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段飞英的也是大有来头,在江湖上亦享有盛名的“飞霜剑”。
所以,这一场不但龙虎斗,还是宝剑对宝剑的大拼斗!
两把利剑在阳光下,却泛射着秋水也似的澄莹寒光,两人心中都不禁赞道:“好剑!”
段飞英要争取制敌先机,剑光如狂风暴雨般袭卷而上,寒气森森,似雪花片片飘向韦英风身上!
韦英风猛然大旋转,刹那间,他已脱离了段飞英的剑网。
有闪躲的同时,他以不易察觉,神速无比的速度,电掣般挥出十几招!
他剑剑凌厉,换招时是那么恰到好处,一气呵成,使人根本找不到空隙!
段飞英面孔煞白,心中一跳,厉喝连连,倏如风起,暴斩飞削,掣闪如电,招中有招,式中藏式,变化万千,极其凌厉!
韦英风其实也尽了全力在应敌,可是他看来还是如平时般的优雅,似是轻描淡写,反而显得段飞英捉襟见肘,处处危急!
对两人而言,都是生平棋逢敌手,所以格外小心攻防!
顷刻之间,四十回合已经过去了,攻势仍没有缓慢下来,仍闪若电掣,招招式式皆不离敌方的要害,你来我往,急闪如电!
韦英风猝觉劲风袭来,速度非常惊人,他脚尖踮地,双脚倏起,绝快的闪掠。
韦英风心中暗忖道:“看来,面前这位年轻人剑术相当精纯,想要取胜,也不是易事!”
想着,他身形迅速如闪电般,一口气展出,电光石火般剑风绵密,密不透风,威力之恢宏,令人不敢相信。
段飞英无奈,将手中幻化成一片浑圆的光影,人影俨然飞晃,移后两步。
他毫不迟疑,倏忽身形暴转,银芒溜闪生辉,对韦英风展开狂厉而猛辣的攻击!
韦英风冷冷笑,道:“来得好!”
身形如幽灵般,诡异之极,不但躲过了攻势,右手一翻,有如电光石火般,连环不断的穿插在段飞英的剑势反攻中,奇妙得出奇!
一声惊叫随之而起,一条身影骤退两丈。
苏艾青完全把自己溶入这场拼斗中,当韦英风处在险招下,她樱桃小口就会微微翕动。当韦英风取得优势,她又有拍手鼓掌的冲动。
她简直比场内人还要紧张,她恨不得立即一剑穿胸把段飞英杀了,可是,她又不敢杀人!
转眼之间,二十回合又过去了,两人的剑仍如流星掠空,可见双方内力都极佳!
段飞英一声厉喝起处,人影倏闪,寒光猝抖,左腿亦猛闪而出,变化万千的使出十一招五腿!
韦英风“紫霞剑”上搁下戳,闪电般抖手,轻巧的一一挡过。
段飞英又厉叱一声,身形闪动间,又狠辣无比的攻来六招十三式,间不容发,密不透风,滴水不露的急攻猛打!
劲风如飘,凌厉无可伦比,若一道洪流狂卷向韦英风。
段飞英细目大睁,冷道:“你身手的确不凡!”
韦英风剑眉一舒,笑道:“段兄也不弱,在刀口上讨生活,到底不是件易事。”
段飞英神色阴沉,冷峻的道:“今天定然要分出个高下!”
韦英风朗朗一哂,道:“那么,在下只好奉陪到底罗!”
段飞英面无人色,道:“就算你死在我的剑下,亦不枉此生了!”
说话中,身形适时而动,游走不定,虚幻莫测的移动中,绝着险招,已绵绵而出。
韦英风挥洒自如,在电光石火般的交击攻拒中,他越战越勇!
场中人影再度翻跃晃闪,剑芒四溅,幽忽弧光,厉烈无比!
一旁的苏艾青不觉露齿一笑,心中忖道:“英风一身所学,只怕江湖上难有对手了,以前觉得师父、师兄的武功卓绝无比,跟英风比起来,还差一大截呢!”
苏艾青眼波盈盈,凤目流盼,随着两条人影忽进倏退。
顷刻间,四十回合又过去了。
忽然一段飞英,发出一引厉喝,“飞霜剑”疾若雷电般攻出。
苏艾青心头一震,呼道:“英风,小心!”
高手过招,旁人最好不要出声,免得引得当事人分心,苏艾青也是一份关注,却令韦英风愣了下……
当苏艾青的语声未完,段飞英口中发出震天的叱喝声:“着!”
来势犀利而猛烈,韦英风略一分神,就在这容发之间,“飞霜剑”已猝至身旁一苏艾青樱口微张,柳眉紧皱,美目凝注,真替韦英风担忧。
韦英风冷硬的一笑,快捷无匹,倾力躲闪之下,衣袖仍被削掉了。
段飞英趁势追击,在顷刻之间,剑芒似万道金霞,威猛又迅速的推出。
苏艾青又是一阵惊呼,但她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小口。
韦英风不愠不火,“紫霞剑”跟他的剑法,配合得紧密无间,一连串神鬼莫测诡异的招式,宛如天罗地网般,神奇地向敌人反卷而上。
苏艾青方才放下了心!
韦英风微微一笑,道:“段兄这几剑的威力万钧惊人,在下佩服得很!”
段飞英冷然道:“干戈相见,少废话!”
韦英风长笑一声,道:“段兄,真是干脆!”
一股劲风已袭面而至,韦英风身形如流星般掠出丈外。
三十招又在瞬息间过去了!
两人棋鼓相当,打得难分难解,真可说震惊武林的大拼斗。
习武的人,一生如果能碰个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那可是一件快事,现在对他们两人而言,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攻防仍在继续,但是,两人都有英雄相惜的心情,招式送变虽快,但已没有先前的致命狠相,反倒是互相观摩学习的味道重些!
这种心理反应,对“刽于手”段飞英来说,太不可思议子,因为,他一向冷漠,对人无情,凡是他想杀的人,没有人能再活下去。
职业杀手对敌人有了不忍之心,听起来不但好笑,而且荒唐,但却是个事实!
蓦然一韦英风有如焦雷般,抖手便是一十三招攻向段飞英,诡异凌厉,宛似迅雷惊电!
段飞英神色微动,猛然退后三步,右手急翻,溜白色闪光径向韦英风刺来。
韦英风不由暗赞一声,想道:“如此纠缠下去终不是办法,他只是受人收买,为人倒也光明磊落,不如让他知难而退!”
想着,韦英风身形有如缕轻飘的烟雾,不可捉摸的飘掠而来,那么虚无、奇异,几乎不像是个人体,可是一至跟前,却出乎预料,急扑面至,威力之大超出想像之外。
段飞英心头大震,猝而拔空数丈高,如腾起的隼鹰,凶猛无比!
可是,韦英风的攻势迅速而刁狡,又猛烈异常,好像早知敌人是往哪个方向掠闪,他的利剑,立即又指向那方,威力之大,真是惊魂夺魄!
段飞英升起落下,道银芒似乎已等在那儿,当他身形即将落下,见状连忙一个大斜身,劲风还是袭体如飚!
突然剑芒宛如狂沙般翻卷而至,心中大惊,已知情势不妙,“飞霜剑”当胸一挡,护住要害。
韦英风的“紫霞剑”本身是把吹毛截铁,锋利无比的好剑,他着实想让段飞英吃点苦头,知难而退,于是,当两把当今的宝剑,甫接触……
韦英风将全身的功力运至于“紫霞剑”上,暗中使劲,段飞英也使力抵挡……
段飞英的脸上浮起一层深刻的震荡之色,在他脸上有表情,也是难得一见!
就在这时一只听“铿锵”一声,段飞英手中的“飞霜剑”竟断成二节……
这样的结果,两人都呆住了……
韦英风只想震落段飞英的剑,但是,段飞英运功抗拒,两股沉厚的内力相拒之下,再强韧的兵器,只怕都难以承当。
段飞英脸色全走了样,起了一阵痛苦的痉挛,神色木然,一语不发。
韦英风深感愧疚,一个成名的杀手,经过了无数的狂风巨浪,凭得真本领,方能闯出名堂,而剑正是他的生命,而今……
段飞英受的屈辱尚不止于此,他身上丝毫无伤,而最大、最深、最严重的伤口,却在心里,在心头深处,而这伤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痊愈!
他颤抖的直望前面,目光充满了悲愤与痛苦,他心里吼着:“天啊一这不是真的,不会是真的段飞英怎么会败,怎么能败”
可是,他败了,彻彻底底败了,败得如此,他毫无回避的能力与机会!
“飞霜剑”断了,失败的耻辱不可能洗刷了,就算有朝一日,他再打败韦英风,断了的利剑,也不可能再弥合。
不可能,“刽子手”段飞英不会败,江湖上早就投有人可以躲过他的快剑,眼前这个,不是人,是鬼?还是神?他不是人!
在他还算英挺的面孔,又不自觉的抽搐抖动,从来他只知道成功,他没有尝过失败的苦果,他受不了精神的折磨与负担一恍惚中,天地在旋转,他不愿去想,他不知这是清醒,或在睡梦中……
可是,这样刻骨镂心的失败,他又如何能忘?如何能忘了一韦英风嘴唇微抿,他想开口说几句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苏艾青在一旁,亦有些不忍,清脆的浯声自她小嘴中响起:“剑断了就算了嘛!英风又没有伤你,你不要太难过!”
她话一出,韦英风吓一跳,惟恐段飞英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诚知,“飞霜剑”被震断,比他的人被千刀万剐还来得痛苦而深刻!
苏艾青不懂一名杀手的心情,虽知道他是为了失败而颓丧,却不知他正忍受着万蚁啮心的痛苦。
可是,段飞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仍一动不动的僵着一韦英风轻轻发出一声带有感叹意味的低呼,他实不知该如何……
突然一段飞英全身骤然抽搐颤抖起来,双眼怔忡,随即又露出阴冷酷厉的神色……
现场寒气森森,死静可怖,没有一点声音……
他露出森冷笑意,像魔鬼般的狰狞,一声惨绝凄厉的嚎叫忽然响起:“天啊!”
他又一次悚然大叫:“天啊!天啊”
他用力扯乱自己的头发,撕破身上的衣服,原先漂亮的面孔倏而变成极端的扭曲与恐怖。
苏艾青吓得靠着韦英风。
接着一段飞英如同厉鬼般的大叫,身躯一晃,突然,拔足狂奔,嘴里又在喊着:“天啁!天啊一”
苏艾青尚未发出再次的惊呼声,他已消失无踪,不知去向。
韦英风怔愕的呆立不动,他做梦也想不到,段飞英会因此发狂,这难道不是自己的罪过?
苏艾青向他一瞥,唏嘘的道:“好可怕!他怎么会这样?”
韦英风先不回答,又向苏艾青望望,始沙哑沉声低道:“英雄有泪不轻弹,否则,痛哭一场,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苏艾青微微颔首,具有深意的道:“他心里一定难过极了!”
韦英风避重就轻的道:“说不定过两天就好了!”
其实,他心里有数,只怕段飞英再难成为一流杀手,恢复本来面目了。
苏艾青茫然无语。
韦英风亦垂首沉思,四周,俱是一片静寂。
苏艾青宛如大梦初醒,笑道:“我们站在这干什么?走啊!”
韦英风悚然醒悟,朗朗一笑道:“对啊!这一阵耽搁,你看,太阳都下山回家了呢!”
苏艾青小嘴一撅,轻声道:“再不快找个地方落脚,晚上可得餐风露宿罗。”
韦英风眼帘半垂,悠然道:“只要跟你一起,睡哪儿都一样。”
他怕引起误会,随即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在一块儿。”
苏艾青垂下玉颈,十分羞怯。
夕阳已经偏西了,晚霞映着苏艾青的脸庞,更显得娇艳可人。
苏艾青迷惑的眨了眨眼睛,道:“到底是什么人要他来杀你?”
韦英风搓了搓手,笑道:“不必管他,反正已经过去了!”
两人心里都同时想到一个人桃花郎。
苏艾青虽然疑心,可是,她却逼着自己不要往这方面去想。
韦英风一开始就想到,但,他如何对苏艾青启口,可能是她师父收买人来杀他的呢?
两人脚步缓缓向前面行去,心事皆放在心上,慢慢沉思。☉☉
在这样的黄昏,身旁伴着一位散发出淡淡雅香的少女,令人有如同坠入梦幻的世界,的确是人生一件大乐事。
虽然,天色将黑,但,两人仍不急不徐,随兴而起,走走停停,时而见朵路边小花,韦英风也会殷勤的摘下,帮苏艾青插上。
韦英风眼角一瞥,微笑道:“鬓上插朵花,像极了要出嫁的新娘!”
苏艾青脸蛋飞霞,面泛酡红,柔声嗲气的道:“你胡说!”
虽只有三个字,听起来甜甜蜜蜜,叫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四肢百骸都酥酥麻麻的。
韦英风故意又道:“只不知你的新郎是谁?”
苏艾青轻啐一口,道:“讨厌!”
追着他要打,韦英风身形飘然而出,似头大鸟冉冉而去。
两人就这样追追打打,打打追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