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林子的火势是由四角蹿出来的,秋高气爽,林村干裂,再加上要命的风势,有若火上烧油似的整个山林都陷在那片火海之中,漏子从林子里冲出来,耳边已传来兄弟们的凄惨叫声,他人在震骇中傻了,看见自家兄弟有的已倒在血泊之中,也有的埋身火苗之里——他目眦欲裂的吼道:“妈的,是谁放的火……”
他已看见自家的仅余兄弟佟三、武威和张胖子几个人正围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好镇定的功夫,居然在那里双手背负于后,面上挂着一抹令人寒惧的笑意,望着地上那些惨死的兄弟,嘴角掀起酷冷的不屑,而佟三、武威和张胖子虽然手里仅握着刀剑,没有一个敢动手。
漏子一移而去,吼道:“朋友,你是谁?”
燕云飞淡淡地道:“漏子,你现在问我是谁,不是太晚了?”
漏子一震道:“你姓燕——”
燕云飞不屑的道:“嗯,你们守在老营盘的半山腰,不是在等着我么?现在我来了,你那位钩子兄弟呢,怎么不见了…”
漏子心底里直起前咕,那两个蒙住脸的兄弟不是送钩子出来了么?怎么,这会儿始终没见人影?他全身一颤,立刻道:“佟三,去找勾子——”
佟三一移步,道:“是。”
谁知,燕云飞伸手一拦,笑道:“别找了,他已躺在那里歇着呢……”
漏子大哼道:“你杀了他……”
淡淡一笑,燕云飞不屑的道:“我那两位兄弟你总该认识,项七和老沙和钩子都是老朋友了,他们正在叙旧,你又何必去打扰他们……”
漏子傻了眼,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绝大的错误,居然把钩子活活的交给了自己的对手,当时太粗心大意了,竟没有注意那两个汉子是不是自己的兄弟,硬将钩子往虎口里送,他跺脚道:“妈的,他们是老项和老沙……”
嗯,燕云飞冷冷地道:“你现在发现,不是太晚了?”
点点头,漏子眼里像要喷出火焰一样,心里那股子愤怒和不平,如拍岸的浪涛,厉声道:“姓燕的,钩子怎么样了?”
燕云飞哈哈两声道:“那要问问我兄弟了,你是晓得的,我那两个兄弟手底也不含糊,他们的手段不会比你们差,运气好的话,钩子还能保住一条命,运气差,那就不知道了。”
漏子全身如被雷劈一样,血脉贲张的快要炸开来了,他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身子晃了晃,颤声道:“钩子要有个三长两短,姓燕的,我会活吞了你。”
佟三厉声道:“当家的,瞧瞧,咱们二十几条汉子全给这小子活活的劈了,咱们还等什么,先剁了他,给兄弟们报仇……”
漏子一呆道:“全是他杀的……”
佟三恨声道:“错不了,他守在这里,兄弟们一出林子就遇上他了,这小子二话不说,逢人就干……”
一翻眼,漏子厉声道:“血债血还,姓燕的,漏子今天要向你讨个公道。”
点点头,燕云飞冷冷地道:“我在这里候着呢……”
佟三一挥刀道:“兄弟,上。”
武威和张胖子早被燕云飞那凶猛的杀着给吓愣了,此刻漏子露了面,他们的雄心豪情又被激了起来,一听佟三喊上,几个人刀剑俱已洒了出去。
而漏子那柄斜头刀更是快利的令人寒惧,一晃一颤数缕刀影已斜斜劈向燕云飞,燕云飞对漏子是久闻其名,知道此人能久享盛名决非子虚,他根本不理会佟三武威和张胖子的攻势,一双目光全落在漏子的身上,射日剑斜斜的砍了过去。
漏子的刀更快,居然抢在射日剑之前发出——刀剑相击,发出一击金铁交击中,两个人身形同时一退,武威和张胖子眼梢子有多灵光,一见这种机不可失的机会,两个人双双挥刀扑上。
若论这两个人的功夫,要和燕云飞那样高身手的人交手,那就差了点,两个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却是他们送命的时刻,刀剑才出手,眼前已一片耀眼光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每人心窝上已中了一剑。鲜血和人同时摔在地上,四只眼珠子瞪的像桂圆般大。
佟三颤声道:“兄弟——”
漏子的心要裂开了,这些人俱是跟随了他多年的老兄弟,仅仅是一个朝面,两个老兄弟全撒手了,他厉声道:“好小子。”
身子如弯弓的疾射过来,连着七刀劈出——燕云飞已长笑道:“你省省吧。”他人突然立在地上,射日剑也是七剑——“叮,叮,叮——”
在一连串交击声中,漏子仿佛泄了气样的傻在那里了,他那连环七劈在道上向来极负盛名,任何人都无法接住他这夺命七刀,而燕云飞却那么轻松的挡了回去。
佟三叫道:“大爷,扯活——”
他见兄弟全躺在那里了,心里突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之感,脚下抹油,一溜烟的抽腿了,他才跑出七八步,只见项七和老沙笑眯眯的站在路当中,但三心底一凛,叫道:“闪开。”
项七的刀一晃,笑道:“姓佟的,要溜?”
漏子一瞪眼,吼道:“我兄弟呢,你们这两个杂碎。”
项七哦了一声道:“你问钩子,他好的很……”
那句“好的很”顿时使漏子凉了半截,项七和老沙的段数他可明白的很,即使没有亲自领教过,道上的传说也听的不少,他知道钩子的结果是什么了,暗中一震,大叫一声道:“你杀了他……”
摇摇头,项七冷冷地道:“还没有,不过,他活着跟死了差不多…”
漏子双目一闭,长叹道:“那还好,只要没死……”
哪知项七摇摇头道:“不好,钩子生不如死……”
漏子已没有心情和燕云飞再斗了,他只关心钩子的生死,此刻只要钩子没事,他宁可自己挨一剑,全身泛起了一阵颤抖,道:“你们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项七一指草丛,道:“你自己看吧。”
漏子像疯了一样的冲过去,他嘴里叫着钩子的名字,人已扑向草丛里,钩子的一双眼空茫的望着他,脸上冷清清的,连一点表情都没有,漏子难过的抱住他,道:“兄弟,你怎么了?”
钩子眼里闪过一抹泪痕,颤声道:“兄弟,栽了。”
漏子颤声道:“没关系,咱们还有机会,这点小场面算不了什么,项七和老沙修理你,我会宰了他们给你出气……”
黯然的一声苦笑,钩子颤声道:“不行了,我的武功给毁了。”
漏子从地上跳起来,吼道:“什么?他们废了你武功……”
钩子苦涩的道:“嗯,现在,我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往后,江湖上已没有我钩子这个人了,你带我回家吧,也许咱们退出江湖,那种日子还好过些……”
漏子一呆道:“回家?”
钩子眼里泪水往外一涌,凄然的道:“你舍不得江湖……”
漏子恨声道:“我要报仇,兄弟,我们兄弟不能白白让人毁了,还有杜八,他还没有失败,有他出面,一定能报这个仇…”
摇摇头,钩子苦笑道:“老杜不是好东西,他要咱们守头一关就是看看我们兄弟是真行还是假行,现在,我武功毁了,剩下你一个,他不会再重视我们了,聪明点,我们下山……”
在空中狠狠擂了一拳,漏子道:“我真恨,恨那场火……”
若不是幼年的那场火,钩子不会怕见火,见了火,钩子就会想起那幕悲惨的情景,就会失了理性,否则,项七和老沙没有机会摆平了钩子……黯然的叹了口气,钩子道:“认命吧,江湖不再是我们的。…”
漏子心里的火比那燃烧的林子还要猛烈,他又抓起了刀,头上发丝根根的竖了起来,跃起身来,只见四处空荡荡的,除了佟三还守在那里外,燕云飞和项七及老沙俱已不见人影,他们什么么时候走的?除了风声,似乎只有佟三能回答这个问题。
漏子吼道:“他妈的,人呢?”
佟三苦涩的道:“离开了,我无法阻止……”
钩子摇摇手,颤声道:“算了吧,杜八会给他们颜色的……”
风还在吼,那威烈的火苗子似乎更猛裂了,这样一片林子烧起来了,烟梢子直贯云霄,密雾般的黑烟遮住了半边天,老远就能望
见……》》》》》》》》》》》》》》》》》》》》》老营盘的弟兄不是死人,半山腰火起他们不会没有瞧见,杜八爷更不会不晓得,老营盘那些杂碎全被那场火给震惊住了,他们想不通那场火怎么发生的,因为他们判断那场火苗子决不会是钩子漏子兄弟放的,钩子怕火是人所皆知的事,钩子决不会给自己添这种麻烦,蛇剑在老营盘是个半残废的人了,他恨透了燕云飞,若不是姓燕的,他不会受伤,楼家酒馆那段梁子给了他太深刻的印象,他希望钩子能替他报了这段刻骨铭心的仇……杜八爷真沉得气,对半山腰发生大火的事始终没有太多的关注,蛇剑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忧急的冲进杜八爷的行馆里,杜八爷真沉得住气,他和那位西域任真子、百剑山庄的剑龙、岳阳的胡冠中正在饮酒作乐,这些名震一时的江湖俊彦有说有笑,而杜八手下第一大将段洪永远是那张没有笑容的脸,他站在杜八身后,一双冷厉的目光始终环视着各处,虽然,他明知道这里不会发生事故,他还是尽忠职守于他的维护工作,蛇剑冲进来后,大声道:“八爷……”
杜八的眼神略略一瞄,道:“有事……”
蛇剑嗫嚅地道:“山下……”
杜八淡淡地道:“你也过来喝一杯,别大惊小怪,钩子和漏子如果连这点事也办不成,只能怪他们学艺不精……”
蛇剑急声道:“八爷,话不能这么说,姓燕的毕竟不是普通高手,他是现今道上最头痛的人物,看看他以往的纪录,有多少人栽在他手里,而我们……”
杜八哈哈大笑道:“这里是老营盘,不是楼老头的楼家小酒馆,你是被他吓破胆了,银铃的死,你的伤,我心里很难过,蛇剑,且待会儿,那个姓燕的非付出代价不可……”
蛇剑苦笑道:“是,八爷。”
白剑山庄的剑龙一向狂妄惯了,他一听蛇剑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脸上一片红晕,嘿嘿地道:“老蛇,你没看见么,座上的人哪个不是雄霸一方的豪士,谁会在乎一个小小生燕的?他不来,是他运气,如果来了,嘿嘿,他是自己找死,我们兄弟还在喝酒,千万别为了他扫了酒兴,再说,老营盘杜大爷的弟兄将近三百人,如果连他们三个都拿不下,嘿嘿,杜大爷这半辈子江湖还能再混么?”
说的有理,说的狂傲,蛇剑在杜八爷面前哪能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些人个个都是一流高手,一流狂人,也是一流的目中无人,蛇剑像哑巴吃黄连似的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暗暗有种颇为失望的思绪……杜八爷虽是绝对的狂夫,他毕竟还很慎重,向他那位贴身的第一高手有江湖小子之称的段洪一招手,道:“小段。”
段洪冷冷地道:“八爷吩咐——”
他脸上永远都是那么冷漠,永远不带点丁儿情感,虽然和杜八相处时日并不短,还是那幅初来时的表情,没有人能从他面上看出他内心想的是些什么,只知道这个江湖小子一直都是这张酷冷的脸……杜八低声道:“出去看看,别太大意了。”
段洪一拱手道:“是。”
江湖小子段洪就是这么听话,做任何事都不问原因,只知道该听命去做,哪怕这是一件十分错误的事,他也不会吭上半句——人似一溜烟,出了社八爷的行馆,一阵冷风吹来,这位江湖小子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来,他双手背负在身后,两只拳掌交叉的握着,行过山坡,跨过石岩,眼梢子溜向每一个可以隐藏的暗影中,那些守在各角落中的弟兄全看见他来了,有人探出头来,叫道:“段爷……”
段洪面上挤出一抹冷笑,道:“嗯你该死。”
手微微那么一抬,一缕白光过后,那个探头打招呼的汉子已哎呀一声从石头后栽出来,心口窝上已穿着一柄锋利的匕首,江湖小子段洪怒声道:“记住,要严守在自己的岗哨上,哪怕是你的老爹老娘来了,也不准吭出声来,这是咱们的纪律,谁要是像阿勇这样冒失,他就会躺在这里永远别起来了——”
这些话是说给那些守在暗桩处兄弟听的,谁都看清楚这一幕了,血淋淋的教训使每个人都捏了一把冷汗,他们全晓得江湖小子段洪的冷血手段,他说的出做的到,阿勇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挥挥手,立刻有人把阿勇的尸体抬走了。
江湖小子段洪又向前踱了出去,他不再巡视杜八行馆的警戒了,而向那条羊肠小道上踱去,这条小道是通往行馆的唯一之路,任何上老营盘的人都必须经过这里,四处散布着自己的兄弟,那阵势真如铜墙铁壁。
走了一段路,段洪看看离行馆已有把里的路了,在那片林子的尽头,他已看见隐身在两旁的自家兄弟,江湖小子段洪干呵一声,向林子里叫道:“崔刚—一”
有了段洪的话声,崔刚才敢从林子的暗沟里叫道:“段爷——”
江湖小子段洪冷冷地道:“这里埋伏的全是弓箭手……”
崔刚嗯了一声道:“不错,全是八爷的吩咐——”
江湖小子段洪挥挥手,道:“立刻把人撤向百丈之外,这是八爷的意思。”
崔刚一呆道:“八爷会怪罪下来……”
段洪冷笑道:“死脑筋,猪脑袋,想想看,你们在这里把关,姓燕的会上来么?八爷要抓活的,拉开大门让他们进来,然后,咱们再缩小范围,网中抓鱼,他们长了翅膀也飞不了……”
一呆,崔刚道:“对呀,好办法。”
一挥手,段洪冷冷地道:“去吧。”
崔刚哪敢再吭个屁,人家江湖小子段洪是八爷身边的第一高手,连八爷都很尊重这小子的建言,他崔刚不过是老营盘的小小角色,这里哪有他表达的机会,拱拱手,立刻跑进林子里,呼出一声暗号,百来条汉子已向远处逸去,只听啼哩哗啦的一阵急促脚步声,愈来愈远——江湖小子段洪似乎满意了,嘴角上立刻闪出一抹诡秘的笑意,这丝笑意真不多见,他沿着小路向山下行走,然后站在一片巨岩的旁边,静静的仁立在那里——突然——岩石后面有了轻细的响声,一连三道人影如鬼魅样的从岩石边问了过来,那是燕云飞、老沙和项七、江湖小子段洪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只是冷冷的瞅着他们——项七的手在动,他握着兵刃的柄——老沙也慎重的跨出了步子,他似乎没有料到在这个时候碰上老营盘社八手下的第一位高手。
而燕云飞却笑了,淡淡地道:“你来了。”
段洪还是那么冷冰,冷冷地道:“我在这里候着呢……”
燕云飞长吸口气,道:“在这里见面,我们都有点太尴尬……”
江湖小子段洪冷声道:“我已把这里的人找出百丈之外,这范围之内不会有人知道咱们在这里会面,兄弟,我想说一句——”
燕云飞一摇手道:“别劝我回头,你是最了解我的脾气,犯上了就不后悔,先告诉我,里面是哪些好朋友——”
段洪的眉头一皱,道:“西域伍真子、白剑山庄的剑龙,还有岳阳的胡冠中,再加上老营盘的近三百的兄弟,够了么?”
燕云飞的眉头一皱,道:“嗯,果然都是些人物,再加上杜八,这声势够浩大了,看来这是一场硬拼,好在钩子和漏子已不成气候……”
段洪冷冷地道:“钩子和漏子解决了。”
点点头,燕云飞道:“不解决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么?嗯……”
段洪长吸口气道:“杜八只怕不知道你已摸上来了,我出来的时间也不能太久,你晓得,杜八善疑,久了会…”
燕云飞笑道:“我明白,你回去吧。”
段洪沉思片刻,忽然从怀里拿出一个筒子,道:“这一路上去,每个暗桩都有人,你们明,他们暗,很容易暴露身形,这是苗疆的百步飞电虫,你只要放出来,那些暗桩就会个个露出方位……”
伸手接过,燕云飞道:“谢啦。”
段洪一移身,冷冷地道:“小心点,别太大意。”
随着这几句话声,江湖小子段洪又溜达溜达的走了,项七和老沙看的直了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燕云飞到底有多大的神通,连杜八身边的头号高手段洪都和他套上交情,项七傻直了眼,道:“我的爷,段洪到底是在帮谁?”
淡淡一笑,燕云飞道:“两边都帮——”
项七不信的道:“看段洪那个样子,好像跟你还很有交情,可是,他是杜八的人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来没说过和姓段的有交情——”
长吸口气,燕云飞道:“他是我老弟,只是跟了杜八很多年——”
老沙伸了伸舌头,道:“我的妈,你跟谁都有交情,我们称兄道弟也这么多年了,就从没听你说起过,你不说明白,我和老项可被你弄糊涂了……”
燕云飞摇摇头道:“有许多朋友未必常在一起,有了事情后,朋友就会突然出现,段洪和我交情不浅,只是我们是两条道上的人,很少碰在一起……,,项七搓手道:”有段洪帮忙,杜八非栽不可——“燕云飞冷冷地道:“别想的太美,段洪帮忙也只是点到为止,待会儿犯上了,也许他的剑比你还快,杀的正是我们……”
项七一呆道:“真他妈的干上了,谁又顾谁——”
看了看手里的竹筒,燕云飞道:“已经很有交情了,连苗疆的百步虫都给了我,可见段洪真够朋友,待回见,我真不希望和他遇上,杜八之前,他是非拼命不可——”
眼梢子轻灵的一转,人已向前踏去。
沿路上,他们顺着草丛行进,段洪是帮忙帮到底,在老营盘的行馆渐渐看见的距离内,那些暗桩似乎俱被撤了,可是,老营盘的附近,段洪就不太敢了,那样会惊动社八,杜八是聪明人,很快就会查一个水落石出——严守在老营盘的暗桩隐藏的很好,若不是江湖经验十足的人,很难寻找出他们藏身之处,燕云飞是何许人,他早已摸透了这些伎俩——低低的话声,从燕云飞嘴里吐出来,道:“兄弟,咱们散开了,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些人,待会儿百步尸虫一出,你们要借机杀了他们……”
项七的刀已抽出,他恨声道:“兄弟,放心,连老天都不会饶了他们……”
三个人身形顿时一散,已各自向前扑去。
燕云飞的身势如矢,沿着树丛向前射去。
竹铜的盖子掀开了,一阵怪啸声穿射而出,密密麻麻的百步尸虫像万千的蚂蚁似的飞出去,这些尸虫与黄蜂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们有种寻找敌人的功能,钻出筒子之后,立刻分散开来,投向林子、石后——“哇——”
在一阵惊叫声中,隐伏在暗处的汉子已有人吼了起来,紧接着有许多人站了出来,他们个个搔着痒,青筋暴起的叫着——项七和老沙借这阵混乱的机会向他们摸去,那真是快速磊落的身手,鲜血喷洒中,已有二十几个汉子已倒在血泊之中,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营盘里有人跑出来了,沉声道:“怎么啦?”
那是蛇剑和老营盘总护法——黑羽毛,蛇剑和黑羽毛最是莫逆,他受了一肚子气的跑出来和黑羽毛说这件事,黑羽毛了解杜八,更知道杜八太大意了,他也没有办法,只有等燕云飞上了山,看着办了。
黑羽毛看了看那些百步尸虫,已凛道:“百步尸虫,这是苗疆的东西……”
江湖经验老,敌对功夫深,黑羽毛已焦急的道:“蛇剑,咱们的暗桩全给人毁了。”
蛇剑变色道:“我就知道,姓燕的一定会来……”
燕云飞如一条溜滑的泥鳅,在闪移中连着劈了七八个人,已含笑的冲了过来,站在黑羽毛和蛇剑的面前。
他朗声一笑,道:“蛇剑,咱们又碰面了。”
黑羽毛一退步子,道;“有种,有种,单凭了了你和你那两个不怕死的兄弟,就敢来老营盘撤野,这份胆识令人佩服,不过,老营盘是来的了,去不得…”
淡淡一笑,燕云飞笑道:“老黑,别吹大气了,钩子和漏子的功夫比起你来如何?他们都拦不住我,而你,哼,也不过是多了个死人……“黑羽毛怒声道:“真狂!”
刹那间,五十多条汉子已从老营盘里拥了出来,团团的,重重的把他们三个困在中间,这些汉子个个都很厉的瞪着他们的猎中物,那寒冷如冰的刀刃俱闪闪的对着燕云飞,眼前这个人太厉害了,厉害的能从山脚冲向山顶,仅这份功力已够他们瞧的了。
项七大叫道:“杜八呢?那老小子呢?”
蛇剑冷冷地道:“急什么?你还怕没有人给你送终么?”
项七呸地道:“老蛇,真后悔让你活着滚回来,早知道让你躺在那里挺尸,你也不会在这里狐假虎威了……”
蛇剑面色苍白的道:“你……”
黑羽毛嘿嘿地道:“老蛇,急什么?鱼儿进了网,谅他们也跑不掉了,咱们通知咱们的八爷,要怎么修理这三个小子,那要看八爷的意思了。”
蛇剑悻悻的退了回来,这里已轮不到他说话,黑羽毛是这里发号施令的人,他要怎么处理,连八爷都要尊重他的意思,他连声道:“那就请八爷吧。”
黑羽毛斜睨了燕云飞一眼,道:“你真有种,我还挺佩服的,燕云飞,在这里别想再侥幸,我们八爷早已恭候多时了,你是要进老宅子见八爷呢,还是要八爷出来迎接你?”
面上杀气一涌,燕云飞冷冷地道:“叫杜八出来,他也该朝个面了。”
黑羽毛嘿嘿地道:“那就要你等一会了,我们八爷还在跟几个朋友喝酒,你是晓得的,八爷酒兴一发,非尽了兴不会停,三位,这里挺凉快的,你们先候着吧。”
项七恨声道:“喝吧,反正这是他最后一餐……”
黑羽毛怒声道:“你说什么?”
一瞪眼,项七厉声道:“老黑,别他妈的在这里逞威风,我老项眼里还没你这块料,如果不是为了杜八,你还没资格跟我说话呢。”
这真是骂人要看天,打狗看主人,黑羽毛在老营盘也是说一不二的汉子,手下恁多的兄弟,哪个不称他一声黑爷,项七真有种,当着他的手下的面给他不算小的难堪,对黑羽毛来说,太没面子了,黑羽毛气的仰天一笑,道:“项七,我会撕了你那张破嘴——”
项七的刀在半空中一闪,道:“来吧,看看谁撕了谁的嘴——”
眼珠子里散发着一股逼人的寒光,黑羽毛嘿嘿地道:“项七,你会后悔…”
项七大笑道:“我后悔就不来了。”
有如幽灵谷里吹出来的一道寒风,自黑羽毛身后传来一声凄冷的笑声,那是一个满身绿袍的汉子,一双眼珠子似要吐出来一样,已缓缓的站了出来。
这个人一身的寒气,一脸的冰冷,更有一股股杀气,项七心底只觉凉意透体,脱口道:“金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