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那女孩不管宝元和尚他们的纠纷,唇角急速抽搐着,痛苦的道:“你把头转过来,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敖子青,你把头转过来。”
敖子青偷瞟了宝元和尚一眼,发觉他的注意力不在他身边,他才向眼前的少女淡淡的一笑,低涩的道:“包姑娘,你……你这是何苦?”
这女孩的脸色转为死灰,轻轻抖索着,紧咬下唇,小巧精致的鼻翅儿急速翁动,却是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呆住了。
敖子青冷静的道:“包姑娘,现在不是讲话的时候,以后有机会,在下……”
这女孩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泫然欲位,她哽咽着声音,道:“敖子青,你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那个邵亦虹她有什么好?论家世,论武功,论姿色我都不比她差,我哪一点比不上她,你说!”
敖子青叫苦不迭,微喟了一声,低沉的道:“包姑娘,请你不要泄露我的身份,很多事一时之间实在说不明白,改天……”
这女孩子的眼中泪水满盈,顺颊流淌,她硬咽着哭道:“我要你现在回答我,你告诉我邵亦红她有什么好?她不过比我妖艳,她不要脸,我认识你在先,她凭什么抢走你,她……”
“咯崩”一咬牙,敖子青低吼道:“不许辱骂亦虹,她……她已经死了。”
激灵灵的悚栗了一下,睁大了那双泪盈盈的眼,那女孩颤抖的问:“真的?你……你没有骗我?她……”
敖子青愤怒的道:“我骗你干什么?我会拿亦虹的生死开玩笑,你……你太莫名其妙。”
这女孩子不知该是喜,还是忧,情敌死了,可是眼前的意中人对她还是如此冷漠,她全身仍抖个不停,泪如泉涌,抽噎着道:“那你……你以后会不会常来……来看我……我是说……”
敖子青叹了口气,深挚而柔和的道:“包姑娘,感情的事谁也不能勉强,我跟亦虹情深意长,而她尸骨未寒,咱们别谈这事。”
这女孩哭得更悲切了,她咽着声道:“你……她都死了,你还是不要我,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告诉我……”
泪水像珍珠断了线一样,成串的往下落,她一直仰着那张美丽无比的面靥,那是一张如何哀怨,如何凄楚的面靥,宛如梨花带雨,叫人见了多么心痛啊!
敖子青干咳了一声,又搓搓手,呐呐的道:“包姑娘,你很漂亮,又是个好姑娘,你会找到如意郎君的,在下……”
那甜丽的少女不由全身一颤抖,泪水夺眶而出,迷茫的道:“我难道配不上你吗?敖子青你为什么选择邵亦虹,而不是我呢?”
又咳了一声,敖子青窘迫的道:“我说过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我实在无话可我,我对不起你。”
此际——
归缘摸摸自己的大光头,尖细叫道:“好朋友,咱们玩玩吧!好久没打架了,手痒的很哪!”
大街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见双方有一触即发的情势,也不敢站的太近,免得遭了池鱼之殃!
归缘在这节骨眼儿,又回过头来对宝元和尚叫道:“师父,把这两个小子收回去当徒孙,如何啊……”
“啊”字还在他口中拖着,归缘的左右双时已闪电般向两旁捣出,一个大转身,双腿又如飞般踢向迅速跳开的那名大汉。
归缘一动手,宝元和尚格格笑了笑,一掌劈向老人,掌风带起一片狂飓,“呼呼呼”
的兜向敌人,出手之快,力道之雄,确是非同小可。
敖子青心里明白再呆下去,情势对他越来越不利,眼前的女孩又纠缠个不停,为今之计,只有迅速离开现场一途了。
他回头朝正在狠斗的主元和尚笑了笑,双手一抖,马上已如狂风一阵,暴冲而出。
那生得甜甜蜜蜜的女孩子俏眼一瞟,带着泪珠的脸蛋儿一仰,毫不考虑的双手挚鞍,飞身上了宝元和尚的坐骑,尖声叫道:“敖子青,你别跑——”
宝元和尚斗的正酣,不看犹可,一眼瞥见,怒气陡上心田,他有如一只竖毛立冠的老鸡一样,敲破锣似的大吼道:“小杂碎,臭婊子你们竟敢落井下石,偷了大爷们的马……”
归缘已听到女孩的叫声,他连出十一腿十六掌,将两名敌人逼退,他奋力挪身至宝元身边一面尖声的怪叫道:“师父,那个小妞叫那小子敖子青……”
宝元和尚睁大了眼,惊道:“真的?你没有听错?快,快,咱们快追,别跟他们纠缠了。”
一面叫着,一面有如脱弦之矢,急追而去,归缘也突出重围,连骂带喊的赶上。
那凶恶老人站在当地呆了呆,又蓦然跳了起来亦向前便跑,口中气急败坏的大叫道:“小姐……不好了……小姐……怎么也跟着跑了,快追……”
于是,他们三个人也急急追出去。
两匹马八蹄扬,狂冲向前,周遭的景物似发了疯一样往后急速倒退,空气被割裂了一般响起“嘶”“嘶”之声,啼声有如焦雷轰呜,震人耳膜。
敖子青已快撑不住,又感到气喘心悸,冷汗如注,在他后面,那少女紧紧追赶,一刻不敢放松,有非追上不可的样子。
一阵阵狂劲的风,迎面扑来,令人有些窒息,不太实在,像在腾云御风,敖子青用力呼吸着,一面回头吃力的大叫道:“包姑娘,你就回去吧!这样……你是何苦?我一介莽夫不值得你如此……”
敖子青的话她都听见了,她的双手把马缰催的更紧,口中恨恨的道:“哼!我今天非弄个明白不可,我始终不懂我到底哪一点不好……”
敖子青喘了口气,又用力道:“是我不好……包姑娘你别多说,你……还是请回吧!”
那少女的面庞一下子转为惨白,她双眼里泪光浮现,声音凄哑,道:“你实在没有良心,口口声声要赶走我,今天你不给我一个解释,我就死在你面前!”
敖子青抿抿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回头向后望了望,后面赶命似的狂追的几条人影,越来越拖得远,逐渐模湖不清了。
前面一座山,一座满是大岩石的山,马儿翻飞着铁蹄,在短暂的时间里,已奔至山上。
敖子青缓缓勒住了马缰,虚弱的俯倒在马颈上,语声沙哑的道:“包姑娘,你有什么话请说吧!”
那少女向周围一看,这些大石头一块块的直立着,巨大得吓人,像是一个个的妖魔鬼怪张牙舞爪,景色阴沉而恐怖。
少女恐惧不安的左右张望着,甜丽的面庞上浮着发自内心的畏怯,她不由惊悸的低呼道:“敖子青你跟我回庄去,这里好吓人,咱们别在这里逗留,好吓人哦!”
敖子青脸孔迅速扭曲,唇角不停的抽搐着,他颤抖的道:“回去吧……在我身上……你得不到……什么,只有痛苦……”
少女跳下马,跑到敖子青身边,拉着他的手,急促的道:“敖子青,你……你怎么啦?你受了伤?不,你像中了毒,是不是?你快告诉我,你很不舒服吗?你说话呀,敖子青!”
敖子青抬起头,双目紧闭,面孔神色惨白如纸,汗珠盈盈,屠弱的道:“这一次我不知道……过不过得关,我是中了……‘银棠花’之毒……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够熬……多久……”
这少女嘴唇在微微颤抖着,脸色转为死灰,她颤生生的道:“你……你中了‘银棠花’?不……不可能,中了‘银棠死’一个时辰内,必然全身发黑,毒发而死,你……你骗我……”
敖子青苦笑了一下,低沉的道:“难道我还会诅咒自己吗?我不过运功将毒气逼住,别让它运流得太炔,其实……
这也只是短暂的,终会控制不住的,你……回去吧……”
这女孩被敖子青苍白痛楚的形态吓呆了,她惊恐的道:“我……我去找最好的大夫为……你医治,你……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绝对不会!”
敖子青深深吸了口气,迷茫的道:“包姑娘,别……”
抿抿唇,这女孩凝视着他,好一阵,她突然勇敢的道:“你不会死,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医治你的毒伤,我可以带你去,但是……我有条件……”
敖子青正色的道:“你说吧!包姑娘。”
一抹深情又腼腆的笑意在泪痕中融开,这位少女深情款款的道:“我要你答应跟我成亲。”
敖子青窒了窒,讷讷的道:“这不太好吧!我……你……包姑娘我的毒不一定能解……你何苦为我……”
抽噎着,女孩委屈的道:“我是个女孩子,不顾忌自己的尊严开口向你……你竟然不答应,你难道一点也不能体会我的心情吗?你太无情,你……”
敖子青深切知道,这个条件由这个倔强骄做的女孩嘴里的说出来,这等于袒裎灵深处的委屈,毁灭一个美丽少女该有的矜持和含蓄,尤其是,这个少女是“青鸟山庄”庄主包封沙的掌上明珠。
悲伤的,她又哭着道:“这辈子我心中只有你……如果你不要我……或者你死了……我会跟着你去……我不可能一个人独活……我一定要跟着你……”
连连点头,敖子青低弱的道:“包姑娘……我是为你的声誉着想……这事如果传出去……你知道,江湖上那些人的嘴有多脏……如果你愿意指示名医,我……很感激,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如果……”
女孩子摇摇头,泪珠又纷纷洒落,她抱着敖子青,呜咽着道:“你……为什么那么不懂得珍惜自己,只要你答应我,你的命就可以救回来了,敖子青……”
长长嘘了口气,敖子青感叹的道:“生死有命,包姑娘,亦虹去世没有多久,如果我又答应你的婚事,那敖子青岂不成了天下最无情之人,男女感情的事……”
禁不住泪水盈眶,籁籁颤抖,那女孩噎着声,道:“好,你狠,敖子青我认输了,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死……所以你有恃无恐,你……好狠……我会恨你一辈子……”
一见这少女的泪水连连,敖子青不禁心也软了,也疼了,他尴尬的一笑,歉然的道:“在下对不起你,你快回去吧,我不会勉强你,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拭去泪痕,那少女幽幽的道:“在元溪铺的乡下,有一个隐居的用毒高手,叫‘毒圣’房狱,你去找他,或许他能救了你,你对我无情,我不愿对你无义。”
本来,敖子青对生死两字,他已看开多了,但是现在又有了一线生机,人类有求生的本能,他一定要跟命运搏斗到底。
敖子青淡淡一笑,道:“在下如果还有命,当不忘包姑娘的救命之恩,以后有缘,愿效犬马之劳。”
这少女平静的道:“这里离元溪铺还有百余里,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我走了,你……”
敖子青屠弱的叫道:“姑娘……”
那少少女大眼睛又红又肿,道:“等你好了,你……你会不会来找我?我是说……我们还有没有希望?敖子青你知道,我……我的心都给了你……”
说着,她又伤痛欲绝的哭了起来,敖子青拍拍她的肩,低微的道:“我如果能够救回这条命,一定登门造访,或者我们无缘,包姑娘当知……”
小姑娘满脸泪痕,她抽噎着道:“你不必说,我知道,我不应该苛求大多,我本想陪你去,可是我不能忍受万一你……”
敖子青粗浊的呼了口气,道:“你怕我还没有到元溪铺就死了?或是找不到大夫?你的心情我了解,敖子青永铭于心,对姑娘的情意,但愿你……”
这女孩硬咽着凝视敖子青,泪眼迷离中,她知道她的一切都失落了,目前的这个人,与她距离得好远好远,淡漠而又冷硬。
敖子青深深的注视着眼前这又甜又美的可人儿,他凄然一笑,语声里带着浓重的伤感,轻轻的道:“包姑娘,快走吧,荒山野外的,你的朋友一定都急着找你,回去吧!”
似一尊石塑之像一样瞪视着他,良久,良久,小姑娘平静得出奇的点了点头,道:“敖子青,或许我们……我们永远不能再见了,永远……”
敖子青紧紧的握了包仪心的小手一下,屠弱的道:“姑娘多保重,敖子青祝你……”
不等他话说完,包仪心转过身去,默默的跨上马,扬蹄而去。
敖子青待蹄声冥寂,他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缓缓下了马,颓然坐倒,开始运功调解内力起来。
他的毒伤已加速发作了毒性,在他的经脉中逐渐升迫循流,他自己知道,他目前已越来越不能控制那毒性的蔓延之势,但他一定要坚强与命运争抗至最后一刻,方始罢休!
就在这紧要关头——
在他附近的一块大石上,有若鬼魅似的站着一个人,像是一个睡梦的冤魂,一个死不瞑目的僵尸,恐怖极了。
敖子青已经知道有人来了,但他双手重叠腹前,姿势依然不变,他的眼紧闭着,全身毛孔中汗出如浆,鼻翅急剧翁动。
缓缓的,那人向前移了过来,他的脸孔似是才自地狱中转回了人世般的冷厉,没有一丁点活人的味道,在这种地方,更增其恐怖气氛。
敖子青觉得心口在跳,血液流循加速,他是担心对方猝然动手,那他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
站在石上的人一直盯着他看,沉默了一会,语声有如来良九幽之境,空洞而飘渺,宛似山谷中不见人影的回音:“你是什么人?赶来送死的?”
敖子青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长长的呼吸一了几次,他现在的气色稍微转好了一点,没有方才那种骇人的惨白,他淡淡的一笑,道:“这是你的地盘?”
这人阴森森的道:“不是,招魂子在的地方,本来就不充允许有其他的人出现。”
一听他的名字,敖子青心头也不禁跳了一下,他惊异的道:“你是招魂子曹炼,你还活着?”
招魂子曹炼没有回答,显然已经默认。
敖子青有些吃力的站立起来,蹒跚的走动两步,他轻淡的道:“你的规矩也太不讲理了,事先人家怎么知道你会在什么地方出现,这里既然不是你的地盘,你无权这样对在下讲话。”
曹炼双目半睁的瞧着敖子青,淡漠的道:“等你死了,你就知道有没有这个权,报上名来吧!”
敖子青揉了揉沉闷的胸腹,故示轻松的一笑,道:“多了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招魂子,交个朋友,揭过这段不必要的梁子,不好吗?”
招魂子曹炼古怪的道:“招魂子一生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在我眼前的,只有死人。”
敖子青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一笑,道:“很好,自在下闯荡江湖,你是我仅见比我更狂妄的一个,但是,凡事适可而止,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你懂吧!”
招魂子双目怒睁,暴戾的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在跟我谈道理?你以为自己有几分重量?活腻了?老子今天一定活剥了你的皮,将你……”
这时——
在招魂子身后,有四个人落叶般飘然站在大岩石下,四个人一式的蓝色长衫,同样的冷酷平板,有如一个模子造出来的。
敖子青瞧向这些突然出现的人,一人在先,三人在后,山风一吹,阴森森的鬼气侵骨。
在前头的那人年约六旬,身穿一身蓝色的长衫,这人尖头削耳,脸上都是皱纹,他的整个外形,却另有一种虚无幽渺的气息。
在那人后头的三人跟前面一样的表情,年纪亦相当,身躯却较瘦长,面孔细小,三人的长相在眉字间有点相似。
招魂子曹炼转首一看,脸色寒如冬霜,他幽冷的道:“你来了。”
那人毫无表情的瞥了曹炼一眼,冷冷的道:“你也来了。”
后头的三人己齐齐将背后的双刃刀现出,三柄锐利的双刃刀在空气中闪过一片寒芒,有些森森的味道。
后来的人看一看敖子青,很不客气的道:“曹老头,他是你找来的帮手?”
曹炼表面深沉,心里却感到愤怒无已,冷然道:“招魂子几时找过帮手?老夫不是你银鞭卷浪秦平须,一个人足够了。”
敖子青心中一惊,想道:“原来这入是银鞭卷浪,那后面三个就是啸天三鹫了,这一下子有热闹看,听说他们从年轻时,就互相看不顺眼,彼此争斗十年,互有胜负,想不到至今仍然不罢休。”
他正想,那啸天三鹫已同时向招魂子曹炼扑到!
曹炼“嗤”的一笑,向左一闪,“呼”的朝右暴旋三尺,左手横迎当面二人,右手臂倏曲猝挥,一名敌人摔出寻丈之外。
场中人影一花,曹炼的肉掌又击中一人的胸中,那人尚未倒地,已被曹炼补了一脚,哀号一声,口吐鲜血,翻滚而出。
这些动作几乎是一连串的,在刹那时间开始,又在瞬息里完成,好像那两名敌人早就已经躺在地上一样。
以“啸天三鹫”在江湖中的名气,他们不该如此容易的被打倒,唯一的解释——那就是对手招魂子曹炼武功太高,太强了。
银鞭卷浪秦平须何尝不知道啸大鹫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只是多年不见,他不知曹炼的武功精进多少,故意以他们三人先试试对手,可是……他设想到才一出手,胜负立分。
秦平须双目怒睁,暴戾的喊:“退下!”
仅存的一人倏忽退后,站到秦平须的身边。
秦平须毫无表情的望向敖子青,蓦然仰天长笑,冷荡荡的道:“小兄弟,你的毒伤很重,是不是?”
敖子青一时寸摸不清对方的用意,几乎打了一踉跄,他连忙稳住脚步,笑道:“你现在该关心的应该不是在下,而是你眼前的这场血斗。”
秦平须生硬的眨眨眼,僵硬的道:“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够救你,你想不想活命?”
那平直而毫无音韵喜怒的笑声,那张一点没有人味的面孔,敖子青直觉的有着极不舒服的感受,确实有些别扭。
秦平须睁着两只小眼,带着冷酷与深沉的表情,像是欣赏一件猎获物似的望着敖子青不动。
敖子青沉和的笑了笑,道:“还请赐教!”
秦平须仿佛不把曹炼放在眼前,他走近敖子青,他生硬的道:“只有我能救你,只要你肯点头,我就可以治愈你的毒伤,拣回你一条命,如何?
算是条件交换吧!”
敖子青懒懒的伸了个腰,以掩饰他的倦态,淡淡的一笑,道:“你能治愈在下体内的毒伤?你的医术比之毒圣房狱如何呢?”
秦平须毫无平厌的道:“不能比。”
敖子青嘴角一挑,道:“那么你既能,为什么毒圣房狱不能?”
秦平须古怪的笑笑,生硬的道:“我并没有说他不能,我只是说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能,因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敖子青眨眨眼,轻沉的道:“当真?你怎么知道?”
秦平须平板的望着敖子青,道:“他是我杀的,我当然知道,现在你只要替我除了招魂子曹炼,我就会治疗你的毒伤,怎么样,这个交换你不吃亏吧!”
沉吟了一下,敖子青深沉的道:“在下不想追究你为什么杀了毒圣房狱,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要我替你除了曹炼,在下想知道的是,我如何能相信你所言不假,你治得了在下的毒?如果你届时毁了约,在下不是白搭了?”
银鞭卷浪的小眼蓦然扩张,又倏而收缩,不带感情的道:“你相信我是吗?你中的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叫‘银棠花’,中毒初时你并没有感觉,而后感到全身发麻,是不是,年轻人?”
敖子青不在乎的笑笑,道:“你说的很对,但由这一点还不能证明你就能治得了它,对不对,朋友?”
没有笑,没有怒,没有任何表情,秦平须又道:“你能让这种剧毒在体内留了这么久而不毒发身死,的确不容易,可见你的体质异于常人,这是我看上你的原因,不过……你不可能再挨过今天晚上,所以你最好答应我的条件。”
敖子青摇摇头,道:“为了自己的命,在下就该马上答应你,但是,在下一生从不接受威胁。”
秦平须没有表情的道:“你不答应?”
敖子青洒脱的一笑,道:“不是不答应,而是不接受威胁。”
银鞭卷浪秦平须不大相信的看着敖子青,半晌……他才道:“很好,年轻人有骨气,我不威胁你,算我请你帮忙,你以为怎么样?”
敖子青味味一笑。道:“不敢当,以在下目前的情况,你可能高估了在下的实力,你的对手可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在下如今的样子,只怕有辱重负!”
秦平须那冷漠得不带一丝儿情感意识的眸子微微一亮,急道:“只要你答应,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说着,他伸手至衣内,拿出一小瓷瓶,缓缓倒出两颗白白的药丸,递给敖子青,道:“如果你相信我,就把它吃了。”
犹豫了一下,敖子青深深的点点头,接过秦平须手中的药丸,仰头吞了下去。
顿时,敖子青蓦然感到内腑一阵翻涌绞痛,全身发冷,虚汗盈盈,内脏如焚如炙,他窒了一窒,咬紧牙根,道:“这药……”
秦平须沉默片刻,低沉的道:“那是药性在流动,不过,年轻人,这药不过暂时止住你体内的毒气,等你替我办完了事,我自会帮你解毒。”
隔了一会儿,敖子青直觉的感到体内的一股苦热都被带去,五脏六腑也缓缓的贴熨着一般,舒适极了,他精神一振,立直了身,他试着将一股丹田真气,在体内做了数次流转,澎湃极了。
秦平须深深的盯着他,敖子青用力点点头,道:“是好多了。”
秦平须缓缓的道:“药性只能持续一个时辰,所以你最好不要浪费时间,赶快行动,你的对手可不是好应付的。”
敖子青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象牙质的闪光在黑暗中起了微微的一丝晃幻,使他看起来有些诡秘,他转身对招魂子曹炼道:“朋友,你都已经看到了,也已经听到了敖某为了活命,不得不得罪了。”
招魂子曹炼一直冷眼旁观,他毫不在意秦平须利用敖子青来对付他,他森冷而狠厉的注意敖子青,他阴沉沉的道:“不必废话,你们两个今天都该死,一个也别想离开这里,谁先上都可以。”
敖子青轻轻抿抿嘴唇,道:“在下与你虽无冤无仇,但是以敖某平日的作风,并不是个仁慈之人,呆会动了手,你也不必客气,在下可是狠狠的。”
招魂子曹炼冷冷的瞧着他,幽幽的道:“不必废话,招魂子想杀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够再活下去。”
敖子青哧哧笑了起来,他淡淡的道:“你跟秦平须不是已经争了几十年吗?他还不是话的一样好好的。”
招魂子冷哼了一声,单手一翻,他成名数十年的“招魂棒”已握在手中,猝然点戳向敖子青的咽候,出手极是狠辣。
敖子青淡淡一笑,右臂伸缩之间,已以他的鬼萧将戮来的招魂棒荡开。
招魂子曹炼脸色寒如冬霜,他幽冷的道:“年轻人,你是鬼萧影敖子青?”
笑了笑,敖子青道:“不敢,正是敖某!”
招魂子厉烈的一笑,道:“好,今天我就来会会鬼萧影有什么大不了的能耐!”
“耐”字自他舌尖中迸出,连环十九腿已连成一串飞击而来,招魂棒搂头盖脸直砸下。
敖子青突然暴叱一声,鬼萧斜砍倏回,身躯猝转,敌人的攻势在落空下被逼退五步,硬生生将招魂子逼退出去。
招魂子倏进倏退,千折百回的攻打中游移飘浮,姿势美妙而出手狠辣的反复纵横,绝式滔滔如长江大河,澎湃汹涌!
敖子青原本澄澈的双目,倏而闪射着金蛇电火似的精芒,与他方才屠弱的神韵完全不同,多凶狠,多厉烈,多威猛!
仿佛是两片落叶在狂风中旋舞,又宛如二条有影无实的幽灵在追逐奔啸,看不清他们的身影,看不出他们的面孔。
银鞭卷浪心头暗暗的一跳,想不到招魂子的武学进益的如此惊人,他利用敖子青也不过是想消耗对方的体力,而今他发现敖子青的实力更不容忽视,“鬼萧影”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在人们呼吸的瞬间,三十余招一溜而过,快得似天际的流星一闪——
敖子青狂笑一声,有手鬼萧一闪,突然弹出一把弯形的利刃,带着迸溅四射的银亮曳尾,几乎不可抗拒的将招魂子赶得仓惶跳出三丈。
招魂子呆了一下,面色一沉,冷冷的道:“你的萧藏有玄机?”
敖子青轻淡淡的笑一笑,他尔雅的向招魂子抱抱拳,道:“在下十分不该,动手前忘了告诉你得小心我的萧,让你吃了一惊,还好没伤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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