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集已经过了七天……
伤势较轻的大致已经痊愈,伤重的也大有起色,都能轻微的走动,活动四肢了。
敖子青进入季梦寒的房间,季梦寒的伤已不碍事,可是她仍心有余悸,神色之间,虽然清瘦憔悴,却另有一股清新而柔弱的柔态美。
她睁着大眼睛,静静的瞧着敖子青进来,又静静的瞧着敖子青向她轻轻一笑。
她那澄澈的眸子里浮着泪水,道:“子青……”。
敖子青微微一怔,悄声道:“一切都过去了,别怕……”
呛咳了两下,季梦寒的脸蛋上病态的红晕又形加深,轻轻道:“我……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死人,这几天我一闭上眼,我眼里全是死人,子青,我……我的精神崩溃了……”
敖子青温和的在她的唇上吸吮了一下,低回的道:“别怕,这些混帐敢伤了你,我非让他们以生命相报不可。”
他一把将季梦寒抱在怀里,季梦寒颤抖了一下,但她却温驯得如一只小猫似的偎在敖子青怀里,低低的道:“其实我也伤了不少人,他们也没占到便宜,不必了……”
敖子青低沉的道:“不,他们十条命、百条命,如何抵得上你的一滴血,一滴泪,我再也不能看你受到如此的伤害,而不全力讨回的……”
敖子青紧紧搂住她,亲了又亲,吻了又吻:“梦寒记得,在我心里,你还比我的性命重要,不为你也要为我好好珍惜你自己,你应该相信我,我可以应付他们的……”
季梦寒幽幽的道:“当时我差点吓死了,我看见敌人一举一动,一刀又一刀砍在你身上,我以为……
我以为你会离我而去,所以我也不想活了……”
“天啊……”敖子青深沉的道:“你怎么会样?你……你那么好,你不应该有这种念头?梦寒以后不许你这样,你要为我而活,活的好好的,知道吗?”
深深的沉默含蕴着这位少女激荡的千万柔情,她怔怔地凝注着敖于青,半晌,她悠悠的道:“你也要答应我,为我而活,活的好好的,没有了你,我也不要活了……”
敖子青语如深川幽谷中的回音,深递而荡人心弦的道:“那是自然,我们彼此不会失去对方的,甚至在千古以后,我们还要在一起,不过……”
“不过什么?”
敖子青握住她的一只小手,爱怜的道:“不过要你愿意,我永远不会在要求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季梦寒温柔的道:“子青,你知道我愿意的,比翼三生,连理九世,我生生世世都要跟着你……”
敖子青舐舐嘴唇,轻轻的道:“我们一定会的,你这么美好,对我又这么多情,上天也舍不得拆散我们,上天堂,下地狱,我们都要在一块……”
房间静静的,静得可以听见血液的流转,心儿的蹦跳,季梦寒斜倚在敖子青怀中,悄细的呼吸着那特有而熟悉的男性气息,
眨眨眼,季梦寒心疼的道:“你的伤怎么样?我看你比我伤得严重,你怎么还能照顾我?”
敖子青淡淡的道:“在刀山剑林讨生命,哪能不挨刀子,你放心,我的生命力很强,你还记得那天在芙蓉山时那副样子我还不是活过来了……”
眨眨眼,季梦寒脱口道:“我知道,子青你为了救我,挨了好几刀对不对?我当时又恨又急,心疼的要命,恨不得那些刀子是砍在我的身上……”
敖子青亲亲她的额头,一笑道:“别胡说,你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怎么能被伤害呢?你被我连累,吃了这么多苦,我心里已经非常难过了……”
季梦寒咬着下唇,半晌,才道:“子青,你不要这么说,你为了我,出生入死,冒险救出我爹及我哥哥,我很感激,我愿意为你死一千次,一万次……”
敖子青用唇堵住了她的话,久久……平静的道:“你不该再跟我分彼此,你爹有一天也会成为我爹……”
季梦寒面庞红得娇艳欲滴,她羞涩不堪的道:“我跟你一样在祈待……”
敖子青温和的道:“还有什么比我娶到你更值得骄做的……”
季梦寒若所有悟,轻轻的道:“子青,那天我亲眼看见你在血战中浴血进出,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些恐怖的垂死者面孔,那血淋淋的锋利凶器,还有令人毛发悚然的哀号,子青,这些一再出现在我的梦中,我虽然自小习武,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种场面……”
敖子青沉默了一会,道:“不错,这一切对你而言实在太残酷,对我却早已司空见惯,比这一切更悲惨的场面我也见过,我早就麻木了……”
季梦寒感到全身都在发冷,她有些颤抖的道:“子青,我知道你本性不是这样,别再杀人了吧!我希望你越来越完美,你对人、事只要有一点点的忍耐性,会减少很多生命被宰杀,子青,你本性不是如此残酷,你是见了大多的血腥才如此的……”
敖子青深深颔首,感喟的道:“我会接受你的关心,除了有人想夺取我的生命,否则我不会滥杀人,事实上,我也没有滥杀过一个无辜的人,他们都死有余辜……”
季梦寒低柔的道:“我了解,但是不论为了什么,双手沾染了大多血腥,总不是一件好事,对不对?
为了我,你多忍忍好不好?每天杀来杀去,难保无失……”
敖子青唇角浮起一丝冷煞的微笑,他平静的道:“梦寒,没有人愿意整日呼吸血腥的空气,还有一件事未了,事过之后,我愿意与你携手走向山林,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季梦寒大眼睛一眨,道:“到底什么事?”
敖子青笑笑,深长而悠缓的道:“你还记得救我的那个房狱,他很可能是个冒牌物,我必须查明他的真正身份及目的,还有风云榜之内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以及梅林门地牢内那些武林高手,究竟为什么被关起来,在我直觉中,这些事都有牵连,结果是一样的……”
季梦寒低低的道:“你必须管这件事吗?”
敖子青点点头,淡淡的道:“一位武要前辈薛天和遭人杀害,临终前将风云榜交我,要我找到主人,而且不要我为他报仇,他坚持不说出凶手来,受人之托,一个临终的人交付我的事,我能不办妥吗?再说……”
季梦寒阻止他再说下去,嫣然一笑道:“我明白,我当然不愿你失去信用,子育我还愿意帮你完全这件工作,我以你为做,你是武林第一人,我很高兴我……我有眼光爱上你……”
俏脸蛋儿一阵酌红,羞得钻进敖子青怀里,敖子青搂着她,低声道:“谢谢你,梦寒,我会用一辈子,十辈子回报你的爱……”
外头有一个声音响起:“敖大侠……”
敖子青放开季梦寒,大声道:“那位兄台?有什么事?”
外头的人大声道:“小的是易建航大哥的手下,马教头让小的请你到前厅去,有要事商量。”
敖子青缓缓的道:“跟马教头说,在下立即到,请他稍候!”
那人答应一声,脚步声远了,敖子青亲亲季梦寒的香唇,满足的道:“你躺下来休息,我到前厅去,大概是援兵到了,梅林门这回讨不到便宜了,呆会儿我再来看你,好好睡一觉吧!”
说着,敖子青大步行到外间,这是一问民房,矮矮的房子,低低的屋檐,走起路来要稍微低着头才不致碰到门楣,但是因为这一家是大雷教一名弟子的家人,所以对敖子青一行人甚是恭敬,照顾的无微不至,嘘寒问暖,一会儿茶一会儿水的。
来到大厅内,大家分宾主坐定后,两名婢女穿梭往来,斟茶敬客,他看看里面的人,所有大雷教此欢的要角全来了,即使负伤的易连航、葛全浪等人都在场,脸色显然苍白,但也恢复了不少。
他思忖:“如此看来,大雷教的援兵未到,不知是为何事召集,莫不梅林门那头有动静了……”
他正在心中猜测,马威足已开口道:“敖大侠,刚才负责监督梅林门的弟子回报,梅林门今天突然撤退了,也就是说,他们弃门大举迁移他处了。”
敖子青不料梅林门会放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江山,难道那场火真把他们的基地烧的如此严重?应该不至于吧!
敖子青抿抿嘴唇,道:“他们移至何处?情况如何?”
马威足望着奇禹,道:“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的告诉敖大侠,大家参考看看,找出他们的用意何在。”
奇禹向马威足一点头,对敖子青道:“根据弟子的说法,从那天事后,梅林门一直很安静,不如我们想像的慌乱,好像他们并不怎么在乎那场大火似的,昨晚也没有什么异样,今天一大早,他们突然倾巢而出,沿着北方行去,而且走的一个不剩,我们的人还冒险进去查看,所有重要、珍贵的东西全部搬走,连个侍仆也不剩……”
敖子青有些疑惑的沉思半晌,然后,他淡淡的道:“梅林门除了宜都县外,还有没其他的窝?或者什么重要的分支?”
奇禹摇摇头,道:“据我们所知并没有其他的地方,至于分支,任何一个帮会多少会有几个分支之类的,但是想不出梅林门有哪一个比较重要的组织。”
马威足缓缓的道:“敖大侠,依你看梅林门到底搞什么鬼?”
敖子青沉吟了一下,道:“这事的确有些奇怪,按理他们不敢弃此地盘他迁,如果江湖上传言出来,说梅林门被大雷教打得无容身之处,他们如何再扬名于世?所以除非有非常特别的理由,否则他们不会冒这个被讥笑的险而搬走,一时之间,在下也想不出其中道理。”
马威足点头道:“说的也是,他们实在没有理由移走。”
奇禹大声道:“或许他们真怕我们所以才走的,不如我们立即追击,使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敖子青平静的道:“不好,贵教援兵未到,伤兵又多,贸然行事只会徒增伤亡。”
马威足沉声道:“按照行程,本教的援兵,本日也该到了……”
说话间,有名弟子匆匆跑了出来,马威足不悦的斥道:“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跟敖大侠正在商议事情吗?”
大汉呐呐的道:“禀马教头,教主亲自率众前来,如今已到了村外,弟子特赶来禀吉……”
马威足一笑,道:“想不到大哥自己来了,快——快——快出去迎接,敖大侠咱们一块出去。”
众人走了出来,六十名蓝装大汉把刀奔出,直到门口,分立两旁,往外望去,可以看到两列整齐的队伍,雄武的往这里行来,人数大约三四百名,后头有三人骑着白马缓缓而来。
片刻间,几位气度雍容,风范超拔的人物一一出现在敖子青等人面前。
为首一位年约六旬,凤眼隆鼻,他穿着浅蓝色的长袍,有一番令人不敢逼视的脱俗与威仪,满脸清气。
这蓝袍老人之侧,有位中年汉子,身穿一身夹青长衫,白马中套在外面,精神奕奕,热切切的向众人点头招呼,
另有一位却是个中年女子,仪态万千,鹅黄色的衣裳,鹅黄色的花裙,眉目之间,妩媚无比,徐娘半老,风韵独存。
三人走到门外站住,蔡天魂马威足大步向前,躬身道:“大哥,老六,老七,想不到你都来了,真是太好了。”
那蓝袍老人温和的一笑,道:“老五辛苦了……”
他抬起头来,向敖子青等人炯炯注视,敖子青一拂衣袖,洒然行出,长揖行礼,朗润的道:“在下敖子青谒见大雷教各位教头,一路辛苦了。
这像貌清奇儒雅的蓝袍老人,乃是大雷教第一交椅的人物,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鬼锁子裘禾邦。
裘禾邦仔细把敖子青上下打量了一番,温和的还礼,道:“敖少侠,素仰盛名,此番敝教与梅林门之事,承你惠助一臂之力,老夫代表敝教全体向你致万分的谢意。”
马威足道:“有话咱们进去再谈!”
进入厅内,大家分宾主坐定,他对坐在马威足身侧的那位中年美妇特别留意,他一直在思忖:“大雷教共有五位教头,而马教头称这位夫人为老七,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以前没听过这号人物,那位老六又是谁……”
他正在猜测,马威足已开口道:“敖大侠,这两位是大哥新近招收的兄弟,这位老六,是武林中人称‘双链子’的彭路超,老七是人称‘毒蝎美人’的凌晓彤……”
凌晓彤展颜一笑,道:“五哥,小妹今日第一次与敖大侠见面,你就称为毒蝎美人,你可知人家会怎么样?”
马威足呵呵笑道:“江湖人的称呼不一定正确,像七妹你,称你美人一点也没错,说你像毒蝎则太过份了。”
凌晓彤笑而个语,敖子青忖道:“原来这两人也是大有来头的,裘教主像是慧眼识英雄,大雷教不断增加好手,怪不得他们敢与梅林门正面冲突了。”
凌晓彤一双大眼睛尽往敖子青身上扫视,他不想对方如此大方,不禁有点尴尬。
马威足已移位与裘禾邦低声谈话,想必是在报告此次与梅林门在虎脑背的战役双方的情况。
敖子青心中另有事,他心想:“既然梅林门已退,大雷教又来援兵,或许他们之间的事,我可以抽身不管了,亦虹的尸首未寻获,一颗心总悬着,不如趁此机会告诉几位当家的……”
过了一会,裘禾邦望着敖子青,尔雅的道:“听五弟刚才提及,与梅林门的第一战,倒是敖少侠为大雷教扳回面子,老夫十分感激,也为大雷教感到惭愧。”
敖子青舐舐嘴唇,道:“朋友相交,贵在知心,在下与大雷教各位朋友一见如友,为朋友两肋插刀原是份内的事,裘教主如此一说,在下反倒汗颜。”
裘禾邦笑了笑,道:“真乃天下第一豪士,老夫幸会!”
敖子青微笑,道:“教主过奖,在下年轻,少不更事,还请列位当家多多指教!”
凌晓彤轻轻的道:“大哥,敖大侠,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我们应依商量一下有关梅林门的事,听五哥说他们撤退了,该如何把他们做个了结才是。”
敖子青平静的道:“不知大当家的意思如何?”
裘禾邦沉吟了一下,始缓缓转过头去,向双链子彭路超道:“六弟,你的看法如何?”
彭路超从进来至今一直没有开口,其为人较为沉默寡言,他想了一想,片刻后,低沉的道:“虎脑背一役,双方可说是两败俱伤,我们远兵来攻,该退应该是我们,如今对方有此反常现象,显示情形不简单,大哥,据小弟所知,梅林门有一个结盟的帮会是‘黄龙堡’,说不定他们往黄龙堡奔去了。”
敖子青一颗心猛地沉了一下,但是,表面上却极为平静的道:“你是说在黄河下流一带的黑道上的老大哥黄龙堡?”
彭路超点点头,道:“梅林门的白尊与黄龙堡的大龙头锦心鹰迟囚,还有巫刀门的爪衣僧三人是过命之交,现在他们北移,据我判断他们是去黄龙堡。”
敖子青英挺的面孔上,浮起一丝冷漠的笑意,他淡淡的道:“在下明白了……”
众人一怔之下,他们看着敖子青,凌晓彤嫣然一笑道:“敖大侠你是明白什么?是不是你猜到了他们的用意了?”
教子青闭了闭眼睛,抿抿嘴唇,平静的道:“适才彭兄提及梅林门、黄龙堡、巫刀门三位龙头有过命之交,而三派中以黄龙堡位处中间,梅林门的建筑被我们烧了大半,而我们又虎视眈眈的守在外围,他们自然不便整修,他们伤亡人数不少,唯有借助外力,方能自保,所以白尊即通知巫刀门分头到黄龙堡会合,增强实力,以便对付我们。”
凌晓彤大眼睛一转,不悦的道:“他们也太无耻了,自己的事不自己解决,大老远的去投靠别人,仰人鼻息,让别人替他们出气,真是无耻之至!”
敖子青断然道:“夫人,以在下看来,事情就不单纯,梅林门好像在进行一项什么武林大阴谋,而今,黄龙堡也牵扯到了,巫刀门只怕也脱不了干系。”
裘禾邦开朗的笑了两声,道:“老夫此次亲自出面,原为了争一口气,梅林门欺我太甚,如此总算不得大胜,至少把敌人逼跑了,也算争回一点面子,依老夫之见,咱们就此罢手,打算回大雷教吧!”
马威足左看右瞧了一会,轻轻咳嗽一声,先打了个哈哈:“大哥,你心地宅厚,仁慈悲怀,老夫也不是好战之徒,但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血债血还,梅林门破了我们三个分支,又伤了我们不少弟子,连……康老也走了,我们岂能不讨回这笔账?难道大哥不怕同道耻笑大雷教吗?”
裘禾邦微微一窒,没有再说话,凌晓彤却尖刻的道:“是啊!大哥,咱们对梅林门一忍再忍,他们明目张胆欺到我们头上来,我们再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不是对他们大示弱了。”
裘禾邦有点为难,无可奈何的转首道:“敖少侠,你意下如何?”
敖子青平和的一笑,向裘禾邦道:“这是贵教内的事,在下本不宜插嘴,但是,武林的安危,我们江湖中人人有责,所以查明梅林门等的阴谋,大家是义不容辞,至于贵教所流的血……梅林门也偿还了不少,就看贵教的想法了。”
裘禾邦点点头,道:“说来此事,大雷教是义不容辞了……”
突然间,敖子青的神精一变,他转了个方向,侧耳倾听——
怔了怔,裘禾邦温文的道:“有什么不妥吗?”
敖子青睛帘半垂,低声道:“有马蹄声,有两三匹马朝着我们的方向驰来。”
裘禾邦等人立即屏息注意,但是什么也没有听见,还是和方才一样平静。
敖子青皱眉道:“声音还十分遥远,但是确实有,而且马奔得很急,却只有两三匹……”
裘禾邦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是了,应该是老二、老囚、老八他们来了。”
马威足沉声道:“大哥,他们都来了,你留什么人留守咱们的本部呢?”
裘禾邦呵呵笑道:“有老三赛孔明在,老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三哥留守着。”
马威足笑道:“三哥的确是位智多星,而且本教戒备禁严,谅也无人敢犯!”
正说话间,外面响起了一阵兵履声响,有一名弟子跑上前,急声道:“禀教主,二教头、四教头及八教头已到,他们……他们身上有伤,好像与人动过手……”
大吃一惊,裘禾邦迅速的道:“快接他们进来,伤的如何?”
马蹄已近,直到门口才停止,马上三人吃力的下了马,跄踉的走过来,裘禾邦率众迎上前把他们扶挽进入屋内。
敖子青只见一个青色长衫,面目俊秀的中年人,左肩呷上印湿着一片殷红,脸色煞白,呼吸十分急促,伤势不轻。
另外一个胖大汉,满头大汗如注,全身衣衫破碎不堪,血迹斑斑,大嘴张着,气咻咻的直喘,模样儿可狼狈得可以。
另外一位全身锦衣,胸中也是一大片血债,这老人身材矮胖,阔口大鼻,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不过比起前两人好些。
后面这个矮胖老人口里喷出的一口口气,大约是火大了,一肚子气。
裘禾邦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遭了谁的道?”
中年胖大汉大口喘了几次,哇哇怪吼道:“大哥,这次咱们要栽了,他奶奶的可真够狠,王人兔子贼,俺闯荡江湖三十年以来,尚是第一次吃这种瘪,他奶奶的……”
以三人的年纪身材来看,这位胖大汉可是排行大雷教第四把交椅的“胖罗汉”古大狐,而那矮胖的老人,大约是田星,人称他是“山神”,而长的最俊秀飘逸应该是排列第八的青衫秀士文风采了。
彭路超唤过仆役给三人送了些水喝,边沉静的道:“四哥,你慢慢说,将经过说一遍,让我们从长计议……”
胖罗汉古大狐大叫道:“大哥,俺差点都气疯了,你知道,你差我们先将教会内的事办妥再赶来会合,奶奶的,一大群武林高手,上来一句话也不吭,他娘的,一窝蜂全涌上来,咱们三个竟然敌不过人家,真窝囊……”
裘禾邦一拍古大狐的肩头,温和的道:“静一点,喝口水养养神,别动肝火,八弟还是你来说,老四一说起来,火气就大得很,老夫根本弄不明怎么回事……”
青衫秀士文风采冷静的点点头,道:“我跟二哥、四哥为了赶上大哥,一路快马加鞭,没有留意什么时候被人盯上了,在一片树林前遇了近十名的武林高手,上来只道了一句:你们是大雷教的?四哥答了声:
是又怎么样?不想他们全部拥了上来,这一打,心知对方早有预谋,满树林子都是他们的人,他们下手歹毒,招招式式皆向我们要害下手……”
裘禾邦轻沉的道:“他们是哪一条路上的?”
胖罗汉古大狐唾了口唾沫,忿怒的道:“天晓得,他们个个妖魔鬼怪似的,也不打结,俺怎知他们哪一条道上的?”
山神田星吁了口气,道。
“大哥,我好像听了他们说要快速解决了我们,尽快赶回黄河渡口去,当初我心中犹感疑惑,想不透黄河渡口哪一个帮跟我们过不去,我问了他们一句:你们到底是谁?
他们又不说话,一会儿又提到黄河渡口,一共提了好几次……”
一屋子的人全静了下来,大家时而低头,时而蹩眉,时而低声讨论,但都想不出对方是什么人,为何知道大雷教的行踪。
马威足沉重的道:“敖大侠,你想想会是什么人下的手?大雷教一向没有什么敌人啊!”
敖子青毫无表情的眨眨眼,他生冷的道:“黄龙堡、梅林门、巫刀门。”
古大狐仰起脖子牛饮似的灌下了一半,抹抹嘴角残渍,水星四溅的吼道:“妈的,一个梅林门已够棘手了,怎么又来了个什么黄龙堡、巫刀门呢?他奶奶的……”
裘禾邦双眉紧蹩,低低的道:“老夫也以为他们一伙人,但是敖大侠你有何凭藉,如此肯定就是他们呢?”
敖子青微微一笑,道:“几位教头刚才说对方一上来并不打话就动手,但是他们又一再提及黄河渡口,如此不是暗示了吗?而且……他们人可能不在黄河渡口,他们正朝我们这边来,说不定他们快展开行动了……”
古大狐变目似欲喷火,咬牙切齿的道:“好,他们如果敢再来,俺老古这回可饶不了他们了,王八羔子……”
有几人懂得敖子青的意思,有的却不知道他的推断理由何在。
裘禾邦转头彭路超道:“老六,你的看法呢?”
彭路超闭目想了一想,道:“我的看法跟敖大侠一样,他们故意说他们要回黄河渡口,让我们走错方向,他们可以趁机给我们来一个偷袭,打个我们出其不意……”
古大狐气咻咻的道:“不可能,他们一意要咱们死,咱们如果死了,他们的计划不就行不通了……”
山神田星颔首道:“老四说的不错,如果我们死了,他们如何误导我们呢?”
敖子青闭目又睁开眼,眼里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色,他淡淡的道:“三位教头不要见怪,恕在下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对方是有意让三位逃……让三位突围而出的,当然在下之意,并不是三位定能不能突围,不过,所受的伤害会比现在更大……”
古大狐又从田星口手接过茶水,牛饮了两口愤怒的道:“你放……胡说!”
他本来想骂敖子青放屁,随即又觉不妥,忙改了口,骂了几句胡说!
裘禾邦微感一怔,低沉的道:“少侠的看法与老夫相同,四弟你不得对敖少侠如此无礼!”
古大狐沉默了一下,小声道:“他……就是敖子青?”
敖子青,温和的道:“古教头,久享盛名,今幸识荆,实感万幸!”
脸色是冷峭的,山神川星断然道:“大哥,敖大侠,现在既然知道敌人将来,咱们快设法才行,别尽说这些废话,四哥,你的脾气也该改一改了,年纪一大把了还像年轻小伙子似的,那么火爆,不怕人笑话?”
古大狐脸上灰灰的,有些不好意思,裘禾邦沉下脸来,道:“现在大家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我们酌衡一下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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