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真师太慨然道:“老禅师此言,不啻暮鼓晨钟,发人深省……”
“凌虹玉燕”华瑜接口道:“大师父,那几个坏蛋,可能已去了前面‘慈云观’。”
朝元禅师摇头,道:“‘慈云观’观主法通老道,不会挽留……”
茹真师大诧然问道:“何以见得?”
朝元老和尚就把刚才自己借用石柱作兵器,法通老道知难而退的情形,告诉了众人……接道:“法通径自走向前面‘慈云观’,并未向‘铁驼翁’崔荣招呼……以咱老和尚判来,那位老全真法通,可能临崖勒马,有所警惕,不会再与‘太极门’同流合污,显然也不会挽留‘震山屠虎’宫奇等这些人。”
众人来前山“慈云观”……
玄清真人法通,稽首一礼,唱诵一声“无量寿佛”,亲自接待,将众人迎入里端丹房。
宾主坐下后,老禅师朝元合掌一礼,道:“法通道长,一场厮杀,玷污宝山……贫衲等不得已才如此……”
法通缓缓一点头,道:“朝元大师父,往者已逝……‘慈云观’以后不会再有这类情形发生!”
茹真师太问题:“法通道长,您已知后山‘迎天坪’之役结果如何?”
玄清真人法通道:“‘震山屠虎’宫奇,带人回来‘慈云观’,说出‘铁驼翁’崔荣出手‘赤练掌’,迎上老师太‘铁袖神功’,自己被害……”
“铁木叟”乔欣接口问道:“法通道友,‘太极门’中宫奇等众人,尚在‘慈云观’?”
玄清真人通道:“宫奇留下数语,带人匆匆离去!”
老禅师朝元听到此话,暗暗点头……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宫奇等已离“慈云观”而去。
杨森问道:“法通道长,您是否知道宫奇等去往何处?”
玄清真人法通,稽首一礼,道:“善哉,善哉,杨少侠,恕贫道说话放肆……别说贫道不知,即使知道他们行踪去处,也不能轻易相告……杨少侠认为贫道此话是否?”
杨森听来怔了下。
老禅师朝元,似有所感中缓缓一点头。
众人离怀玉山“慈云观”,回来山麓“长桥镇”镇上的“顺来客栈”。
来到厅房坐下,朝元老和尚哈哈一笑,道:“事情不能算是个顺利完成,但咱们也该分道扬镳了……”
杨森道:“大师父和乔前辈回去皖南……”
朝元一指乔欣道:“咱老和尚和乔道友,回云皖南‘月波寺’……乔道友再走他自己的路……”
含笑向茹真问道:“茹真道友,您和杨少侠等,此去何处?”
茹真师大目光缓缓移转到房厅众人身上,投到杨森身上时,停了下来……
杨森接口问道:“恩师,您老人家要去往哪里?”
茹真师太道:“老身要往晋南王屋山鹤尾峰‘迦南寺’,‘仙霞门’总坛觐见师父……”
微微一顿,又道:“森儿,我们师徒两人,在九九重阳前,鄂西英山铁剑峰‘竹林寺’相晤行了。”
杨森不胜依依,一片孺慕之色。
茹真含笑问道:“森儿,现在离九九重阳尚早,你和瑜儿等准备去往何处?”
凌虹玉燕华瑜见茹真问出此话,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朝杨森这边看来。
杨森沉思了下,道:“森儿拟往豫东鹿邑‘素衣会’一行……”
在皖南“月波寺”时,师徒二人不啻母子,别后重逢,无话不谈……茹真师太已知道“素衣会”中“铁琵琶”梅采华,与森儿之间的情形。
华瑜轻轻念出“素衣会”三字,听来有点生疏,显得一片茫然之色。
茹真微微一笑,道:“森儿,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不妨带了瑜儿,一起往豫东一游!”
华瑜听到此话,似乎尚含有弦外之音,但听不出茹真师太所说的,是指何种情形。
茹真向冷艳秋和游亭两人这边问道:“游道友,您和冷姑娘叔侄两人,准备去往何处?”
妙手乾坤游亭含笑道:“游某要回赣东大夷山‘黎川溪’,师兄‘东山耕夫’冷子元处……”
接着向旁边的冷艳秋,问道:“艳秋,你要回去爹那里,还是想外面走走?”
寒剑傲霜冷艳秋,没有接下回答,眨动两颗星星般的眸子,朝华瑜这边看来。
华瑜接口道:“冷家姊姊,回去冷清清一个人,还是别回的好……”
冷艳秋微微一笑,替代了回答。
杨森突然想了起来道:“恩师,您此去普南王屋山,森儿取道往豫东,我们可以结伴同行……”
茹真师大接口道:“森儿,不用了……老身此番来这里怀玉山,已离开浙西不远,顺便去往浙西一位武林同道处,到时再返回普南‘仙霞门’总坛。”
朝元禅师哈哈笑道:“人生离合,犹如浮水之萍,咱们行程已定,各奔前程了!”
鸟儿喳喳鸣树林,溪水登澈清见底,朵朵花开,处处花香,这是一暮春到人间的景色!
官道尽处,衣袂风飘,走来三人,两个书生,一个年轻姑娘……他们正是来自赣北怀玉山的“仙霞剑士”杨森、“凌虹玉燕”华瑜,和“寒剑傲霜”冷艳秋。
华瑜这件事早想问的,这时才问了出来:“森哥,咱们此去豫东鹿邑‘素衣会’,寻访的是谁?”
杨森一笑道:“是我别离五年多的一位武林同道……”
华瑜轻轻念出“武林同道”四字,接口问道:“是何等样人物?”
杨森道:“也是一位巾帼女侠……”
他把有关“铁琵琶”梅采华的情形,详细说了出来,接着又道:“梅采华身负减门之痛,仇家‘千臂黑煞’吕友竹,也是‘太极门’中弟子……”
微微一顿,又道:“梅采华的师父是‘素衣会’掌门人‘觉慧大师’……这‘素衣会’地点,就在豫东鹿邑!”
华瑜这一听,倏然也想了起来……森哥过去曾经提到过“梅采华”此人。
“寒剑傲霜”冷艳秋道:“杨少侠,您和那位梅女侠,已分离五年有余,此番我们找去,她是否还在豫东鹿邑的‘素衣会’?”
杨森缓缓点头,道:“是的,沧诲桑田,一切都在转变中,不知梅采华是否尚在鹿邑‘素衣会’……要找去后才知道……”
华瑜一笑,道:“森哥,目前江南武林中,都知道你这位‘仙霞剑士’杨森,说不定那个梅采华,也来江南找你呢!”
杨森沉思了下,道:“不错,也有此可能……但人海茫茫,她向何处去找呢?”
华瑜朝杨森目注一撇,道:“森哥,你想那位梅女侠?”
杨森道:“这不是想不想那回事……梅采华身负血海之仇,与我杨森同病相怜……仇家亦是‘太极门’中人,更与我杨森同仇敌忾……”
三人走着谈着时,来到前面一处镇甸。
冷艳秋抬脸朝天色望了眼,道:“现在用午膳,时间还早……”
华瑜不以为然,道:“冷家姊姊,咱们过了这一镇甸,不知还有多远,才能抵达另外一个镇上……”
三人走上镇街,杨森含笑道:“别管是早是晚,先把东西填下肚子,也算找个地方休息一阵,可以再赶路……”
三人走进一家挂着“临安居”招牌的饭店,踏进店堂,里面没有半个客人,那店小二坐在墙沿凳上,鼾声呼呼正在打盹。
杨森轻轻把店小二拍醒过来,含笑道:“小二哥,随便端些吃喝上来就行了!”
店小二手背揉揉眼,哈腰应了声,走进店里,不多时,端了些酒菜出来。
现在有了客人上门,店小二就不敢再瞌睡打盹了,愣愣站下一边。
杨森把店小二叫近跟前,问道:“小二哥,贵处是什么地方?”
店小二弯弯腰,道:“回客官,这里是鄂东一处‘景林塘’镇上……”
三人来这家“临安居”饭馆,拔了个头筹,但还是有“赶早”的客人……
店小二正在回杨森话时,店门处一暗,又进来一位客人,这名店小二急急上前去张罗。
杨森不期然中,朝那进来的客人投过一撇……原来是个脸肉鸡皮疙瘩,一副者态龙钟,看来年几已有七十开外的老媪……肩背上还搭着一双沉甸甸的囊袋。
杨森转脸看去时,那老婆子可能怀着诧异的心情,也正朝这张“拔头筹”的客人桌座看来。
这—来,杨森和那老媪,正巧视线接上。
杨森接触到老媪投来的视线,殊感意外的怔了下……
这老婆子的一双眸子,跟她鸡皮疙瘩的脸庞,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看来极不相衬。
这双眸子,清澈、亮丽,宛若夜空的星星,又似一泓澄澈的池水。
杨森看来出奇,多看了眼!
那老媪这对“美丽的”眼睛,亦像突然发现到什么似的,朝杨森这边直愣愣凝视了一眼,才把脸转了过去。
杨森把脸转向这边后,心里却是暗暗嘀咕,猜疑不已。
这老媪的一对眼睛,看来“似曾相识”,十分熟悉,但自己回忆所接触的年老女流,除了恩师茹真师太,和“雷火婆婆”欧前辈外,再想不起有其他年老妇人。
“哦,这老媪是谁?”
杨森心念闪转,转脸投过一瞥时,那老婆子湛湛有神,亮丽如虹的眸子,也正朝这边看来。
杨森心念游转,百思不解,匆匆用过这顿午餐后,和华瑜、冷艳秋两人,离开这家“临安居”饭馆。
杨森把刚才店堂里的情形,告诉了两人……称奇不已的又道:“在我回忆中,所接近的年老女流,除了恩师外,再有就是皖南黄山的‘雷火婆婆’欧玉莲……这位老人家却是看来似曾相识,又是谁?”
华瑜含笑道:“森哥,别去费这个脑筋……那个老婆婆连连看你,可能是年老眼花,看错人了!”
杨森道:“可是这位老人家,看进我杨森眼里,也是觉得非常熟悉……”
冷艳秋一笑,道:“杨少侠,那位老婆婆如果想起您是谁时,还会上来向您招呼的……”
杨森听到冷艳秋此话,心自好奇之下,不禁转过身往后面看了一眼……
遥遥相隔一段路的后面,有个蹒跚踽踽走着的人影,衔尾而来。
杨森转过身看去时,这抹身形拐进横边巷子。
杨森叫奇不已,道:“不错,后面那个,正是‘临安居’饭馆里见到的老婆子……她又是谁?”
凌虹玉燕华瑜,脆生生“嘿”了声,道:“森哥,不会错……准是‘太极门’中的坏蛋,易容化装,暗暗跟在咱们后面!”
杨森见华瑜指到“大极门”身上,心自暗暗思忖道:“这老婆子从她一对眼神看来似会相识……如果是‘太极门’人,衔尾跟踪,暗暗跟在后面,又是在耍些什么勾当?”
三人出“景林塘”镇街,踏上镇街大道,沿途上谈谈说说,时间悄悄过去……幸亏三人提早时间,在“景林塘”镇街上用了午膳,不然,这一路上来没有看到一处镇甸,还得空着肚子赶路呢。
华瑜含笑道:“冷家姊姊,咱说得没有错吧……咱们若不是在‘景林塘’用过午膳,现在就要饿肚子……”
杨森剑眉微剧,轻轻“嘘”了声,一指前面不远树林,道:“你们听,树林那边传来嘶喝打斗声音……”
两人凝神听去,果然有金铁交击,嘶喝打斗之声传来……距离似乎还在越过树林的前面。华瑜侧脸一瞥,道:“森哥,咱们前去看看……”
杨森道:“尚未清楚内委底细前,我们不妨暗中作壁上观,不要插手参与其事!”
华瑜点点头,道:“咱知道!”
三人从林间小径而入,打斗之声渐渐响亮,来到树林边暗中注意看去,一对男女正在前面一块山坡地上,展开一场激厉的打斗……
男的是个年纪看来四十左右,手执一根“鬼头杖”作兵器的中年虬发大汉。
杨森目注另外那个身上,不禁暗暗一凛、一奇……
那女的正是中午在“景林塘”镇街那家饭店,所看到的那个老态龙钟,满腔皱纹的老婆子。
更使杨森感到惊奇的,那老婆子所使用的兵器,竟是一双“铁琵琶”……
豫东鹿邑“素衣会”掌门人觉慧大师,会中弟子僧俗都有,但只收女徒,不收男徒……
“素衣会”中女弟子,出家投入空门的,传授“铁扫帚”武技。
若是俗家女弟子,则以“铁琵琶”传授……此铁琵琶乃是“素衣会”镇山绝技。
技艺练成,此铁琵琶就是防身兵器,琵琶胆内,还有一件利害暗器“凌芒穿云针”,随时可以发出,制敌人于死地。
此刻,杨森看到以“铁琵琶”作兵器的老婆子时,心里暗暗惊疑不已……
此“铁琵琶”乃是江湖“素衣会”中,一项独特的兵器。
此老婆子使用“铁琵琶”,果然是“素衣会”中的人物。“素衣会”掌门觉慧大师,高寿几何?不得而知,但其中会有如此高龄的弟子?杨森倏然再一想……难道此使用“铁琵琶”作兵器的高龄老媪,是“素衣会”掌门觉慧大师?
杨森藏身树林隐处,注意看去……
那老婆子已非中午饭馆看到,那付老态龙钟的模样,出手矫捷,手执铁琵琶,跟虬发中年大汉手中一支“鬼头杖”,打个难分难解。
老婆子施展“素衣会”铁琵琶招术……拍、撞、发、打、崩,跟鬼头杖打在一起。
老婆子一脚踩个“莲花步”,劈面拦进,手中铁琵琶一抡,一式“素手挥弦”,直向虬发大汉的肩背,斜拍过来。
敢情此中年虬发大汉,从未见过此等离奇兵器,不知此招破解之术,身形斜刺面退,闪过铁琵琶这一式……
纵然手中鬼头杖一绕,用个“夜战八方”之式,向老婆婆左腰砸来。
老婆子微退一步,肘臂一送,招走“推窗望月”,铁琵琶向外一抡,正敲上鬼头杖,一响“铮”的声,硬招架上,震得中年大汉虎口发热、发酸……手中鬼头杖,几乎崩飞脱手。
就在此电光石火之际……
老婆子一按琵琶胆,一响“嗒”的声,一枚“凌芒穿云针”疾吐而出!
琵琶胆中“穿云针”电射飞出,不偏不倚,射中大汉咽喉要害……一声狂吼,仆倒地上。
老婆子毙了大汉,转身正要离去……
杨森从树林急步出来,招呼道:“您这位前辈,稍请留步……”
老媪微微一怔,转身看到杨森时,一声:“您……”
接着一缕脆生生笑声起,道:“杨少侠,我担当不起您这声‘前辈’的称呼……”
“凌虹玉燕”华瑜、“寒剑傲霜”冷艳秋二人,衔尾已从树林出来。
杨森听到老媪这缕脆生生话声,听来有点耳熟,朝她那张鸡皮疙瘩的脸庞看去,一面问道:“您……您是……”
老媪一抬手,把脸上那张鸡皮疙瘩的面具取了下来,又是脆生生一笑,道:“杨少侠,您我鄂南一别,已五年多了……”
杨森看到取下面具的老媪庐山真面目,诧然一声轻“哦”,道:“您……梅采华……梅姑娘……”
梅采华把铁琵琶放进背后囊袋里,含笑道:“想不到您我会在这里见面……”
华瑜两眼直直地朝取下面具后的梅华采脸上看来。
杨森把华瑜、冷艳秋两人,引见介绍了下后,接着又道:“梅姑娘,我等正要去豫东寻访你,不意会在此地遇到……”
一指地上虬髯大汉尸体,问道:“此是何人?”
梅采华道:“是个剪径拦窃的独行盗……这次认为一个单身老媪可欺,偏偏撞在姑娘梅采华手里,活该!”
一笑,又道:“我们离开这里再说!”
凌虹玉燕华瑜,暗中向梅采华打量看去……年纪有二十五六岁,脸型不错……看来江湖阅历要在自己这伙人之上。
四人走向前面,边走边谈……
梅采华,朝杨森目注一瞥,道:“杨少侠,您今日江南武林声誉之盛,有如日正当中,我也是来寻访您的……江湖传闻,江南武林有‘仙霞剑士’杨森此人,我相信是您……”
杨森接口问道:“梅姑娘,您可会访着昔年梅家减门之仇的仇家,‘千臂黑煞’吕友竹的行踪下落?”
梅采华道:“如果不是此地遇到,您三位找去豫东鹿邑‘素衣会’,也不会找到我梅采华,我已离开师门两年……”
微微一顿,又道:“毁家之仇,切记在心,两年前咱辞别师父觉慧大师,出来江湖……不意中遇到一位武林同道‘金鹰’巫少刚,少刚陪同我踪遍江湖各地,终于搜到‘千臂黑煞’吕友竹的行踪下落……”
杨森见梅采华直唤金鹰巫少刚的“少刚”此名,已知名花有主……
梅姑娘和那位“金鹰”巫少刚,已搜着“千臂黑煞”吕友竹的下落,她来江南武林寻访自己又是为了何事?
杨森心念闪转,问道:“梅姑娘,您和那位‘金鹰’巫道友探得,吕友竹匿藏何处?”
梅采华轻轻吁吐了口气,道:“那是离隔现在没有多久的事……咱和少刚探得,‘千臂黑煞’吕友竹匿居在豫东信阳城外—处叫‘十普寺’的庙寺中……”
杨森接口问道:“您两位可有找去‘十普寺’?”
梅采华点点头,道:“‘十普寺’在信阳城外一处‘百里亭’镇甸的近郊……”除了吕友竹外,‘十普寺’方丈‘净空’和尚,一身功夫了得……少刚失手被截,现在被俘‘十普寺’中……”
杨森听到此话,心头不禁暗暗一沉!
梅采华又道:“杨少侠,江南武林黑白两道,都知道您‘仙霞剑士’此人,此刻少刚身陷‘十昔寺’,请您一臂之助……”
杨森见她话到这里,并未作更多的犹疑,一点头,接口道:“梅姑娘,杨某既知此事,当效绵薄之力……”
一顿,又道:“据杨某所知,‘千臂黑煞’吕友竹,乃是‘太极门’中人物?”
梅采华道:“是的,杨少侠,吕友竹师承蜀东云岭山‘法华寺’松云和尚,此老和尚是‘太极门’中前辈高手……‘十昔寺’方丈净空,是松云的师弟……”
静静听着的“凌虹玉燕”华瑜,插嘴问道:“梅姑娘,那位‘金鹰’巫道友,陷入‘十普寺’有几天了?”
梅采华道:“就是最近这数天的事……我探得‘仙霞剑士’杨少侠,踪游大江南北,想找到他能有一臂之助,果然在前面‘景林塘’镇上,不意中遇到……”
华瑜目光投向杨森,道:“森哥,快,赶快,咱们快去豫南“十普寺’,晚了那位巫道友,怕会发生意外了!”
梅采华听到这些话,对这位素昧生平,刚才杨少侠才始引见相识的“凌虹玉燕”华瑜,心头起了无限的感激。
心里却又暗暗嘀咕猜疑……
这位俊秀绝伦,口称杨少侠“森哥”说话又带了些“姑娘家味道”的少年书生,是杨少侠的何人?
杨森听华瑜说出这话,点点头,道:“华弟说得不错,我等现在就即取道往豫南信阳。”
这件事已有了个决定,华瑜朝梅采华一身老媪打份的的衣着望了眼,困惑问道:“梅姑娘,你怎么穿了老婆婆的裙衣,脸上还罩了一张鸡皮疙瘩的面具?”
梅采华道:“两年前,离开师门‘素衣会’,遇到‘金鹰’巫少刚,少刚知道我踪遍江湖,搜访仇家行踪下落这件事后,他生怕咱行藏泄露,才要我改成这副模样的……”
杨森见梅采华提到这位“金鹰”巫少刚身上,怀着一丝微妙的心情,含笑问道:“梅姑娘,那位‘金鹰’巫少刚巫道友,是何等样一个人物?”
梅采华见杨森问到这件事上,怀着跟杨森同样的心情,脸上微微发热,一笑道:“少刚今年二十九岁,是这东玉盘山‘九延洞府’,‘谷雨老人’的入室弟子……”
杨森听到“谷雨老人”此名,倏然想起,过去师尊九如上人会有提到过,也是当今武林中一位前辈人物。
“金鹰”巫少刚乃是武林前辈“谷雨老人”弟子,却栽在“十普寺”方丈净空和尚之手,看来这位老和尚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匆匆三更过后!
豫南信阳墟外“十普寺”墙脚处,突然出现一男一女,两条身形俱是疾服轻装夜行衣着……男的佩剑,女的背着琵琶……
这两人正是“仙霞剑士”杨森,和梅采华。
人形闪晃,在绝无声息之下,两人跳上墙顶,探头往下面看去……
这座“十普寺”建筑美仑美奂,布置得富丽堂皇……中座是一座宽敞的庭院,左右两端,有两条长廊,通向里端。
偏殿一角,夜风吹送,传来诵经念佛之声。
两人身形风飘而下,迎向其中一条长廊,正步走去……长廊尽处,一列精舍,珠灯辉煌,书帘低垂,不时传来杯筷起落,男女嬉笑之声。
杨森听到这阵声响,暗暗感触不已……
佛家圣地的朝寺禅林,竟成了藏污纳垢,乱淫行乐的所在。
梅采华突然一伏身,闪到—棵古松浓荫之下,低头朝花窗缝隙中看去,接着向杨森一招手……
杨森一个箭步蹿过来……两人贴上窗缝,朝向房里看去……
屋子里灯烛明亮,一个生相狞狰的大汉,怀里拥着一个妖冶的女子,正在谈笑吃喝!杨森看到此—大汉,五年前的一幕,浮现于脑海里……正是鄂中水道,“石树湾”镇岸边,掠窃蓬船的“千臂黑煞”吕友竹。
杨森朝旁边梅采华看去……柳眉带煞,杏眼笼威,乍见仇人,心头已涌起一股怒火。
但梅采华还是沉着气,按住心神,没有将心头一股怒火激发出来。
杨森继续朝向窗缝看去……房内灯光一闪,门帘掀处,进来一个宽袖袈裳的大和尚。
这大和尚长相凶恶……身高七尺,两条扫帚眉,一对三角眼,横脸暴露,一副掳人欲噬的狰狞相。
吕友竹看到这大和尚进来,推开怀中女子,抱拳一礼,道:“师叔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见示?”
杨森听到吕友竹“师叔”这声称呼,已知此和尚是“十普寺”方丈净空。
净空和尚道:“吕贤侄,日前我等将‘金鹰’巫少刚截下,另外那个梅采华女子逸走……梅采华可能会跟江南武林‘仙霞剑士’杨森诸流,串成一气,再来犯‘十普寺’,你要多加警觉才是!”
吕友竹嘿嘿一笑,道:“师叔,‘仙霞剑士’杨森诸流,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真要找来这里‘十普寺’,愚侄倒要跟他们斗斗!”
净空和尚含笑点头,道:“贤侄,既有此话,老衲不必分忧了……”
接着向那女子道:“玉娘,你要好好待候这位吕爷!”
那玉娘女子,含笑轻轻应了声。
净空和尚掀帘出房门而去……“千臂黑煞”吕友竹,和那年轻女子,犹是谈笑调情。
杨森心念闪转,悄声向梅采华道:“梅姑娘,房里此‘千臂黑煞’吕友竹,乃是昔年你减门毁家的仇人,先把此人除去,然后再救‘金鹰’巫道友出险……”
一顿,又道:“你进入房去,杨某外面替你掠阵。”
梅采华微微一点头……卸下肩背铁琵琶,托在手中,跳身一纵,来到房门前面。
房里吕友竹,似乎已察觉到房门外发生动静……一声吆叱,道:“外面是谁?”
梅采华手臂一挥,掀起门帘,挺身而入。
“千臂黑煞”吕友竹,已有八九分醉意……嘴上吆喝,怀里按着那女子,还在调情作乐。猛见门帘一锨,闯进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衫女子,不同愕然一怔……
继后烛光亮光下,看到那女子携带的铁琵琶,从浓浓的酒意中,豁然已想了起来……对方的来历,身份……
正要站起身时,梅采华已经枪步上前,戟指“千臂黑煞”吕友竹道:“吕羽中,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改号换名,难道你能逃出公道……”
话到此,梅采华一侧身,左臂一托一抱,铁琵琶已横在胸前……
右手抓住琵琶头,左手一托琵琵胆,一响“嗒”的声起,琵琶胆机簧一震,两枚“凌芒穿云针”,锐风声中,电射而至。
吕友竹一声怒吼,竟把拥在怀中的女子,拿来当作挡箭牌……同时也作了打击对方的武器。
那女子这具怯生生的身子,被吕友竹凌空抛了起来……就像一朵彩云似的,直向梅采华的头顶压了下来。
梅采华却也未曾想到,此“千臂黑煞”吕友竹,竟会使出这一手……
身子往边上一闪,那女子一声凄厉惨叫,“嘣”的一声,坠向梅采华脚前……两枚“凌芒穿云针”,已透入那女子胸腹部位,顿时香消玉殒,不明不白做了吕友竹的替死鬼。
吕友竹虽然已有了浓浓的醉意,但身手依然是矫捷迅快……
就在梅采华闪身挪退,略一分神刹那,顺手捞起桌边墙沿矗立,有人头高的古铜雕花灯台……
这灯台顶,还配着五片莲花铜瓣,莲花铜瓣上面,插着一技火苗熊熊的巨灯。
吕友竹顺手取起,就把它作了挡敌的武器……
出手歹毒,随手一甩,巨灯连同莲花铜瓣中,滚烫的灯油,直向梅采华头上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