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态轻盈芙蓉面,油光发瓣手里搓的钱凤,高兴的才迎上刚来到钱家饭铺门口的金小山,突然间地惊叫起来:“你,你……的腿上有血呀!”
金小山低头看了大腿一眼,笑道:“走路不小心,被野山棘刺了一下。”
钱凤伸手一半又收回来,面露羞赧,道:“很痛吧?”
金小山一笑,道:“这点伤不碍事,你看我不是走回来了吗,倒是我得问问你,我大叔呢?怎么不见他与水二兄弟呀!”
钱凤道:“不见大叔,看你急成那个样子,别怕,你大叔跑不了也丢不下的,眼下正在后院同我爹在闲聊呢。”
金小山吁了一口气,这才匆匆走入钱家饭铺。
钱凤在他后面低声,道:“金大哥!”
金小山一愣停下脚来回头望,边笑道:“几日不见,你变得礼貌多了,哈!”
钱凤那微翘面秀的小嘴一撇,道:“我本来也并不俗气呀。”
金小山那狮目一眯,笑道:“想起那晚你在众人面前说我的坏话,派我的不是,还真的令我这小生怕怕而不敢领教呀!”
钱凤嘻嘻笑道:“金哥好比金沙河淘出来的金子,不怕火来烧的,你说也不是?”
面带笑意,金小山摇着头走入饭铺后面,正碰到钱掌柜的听说董五爷来到饭铺,忙着走出来招呼……
这时见金小山走来,忙指着后面,道:“你大叔正惦记你呢,他老一直在咕哝着你太嫩了不放心呢,快去看看吧。”
金小山往后面走,钱掌柜已走向方桌前面。
他见董五爷柱着手杖斜坐在椅子上,不由惊问道:“五爷,你怎么了,山路不平,可是遇上土匪了?”
董五爷一叹,道:“也不是什么大股厉害土匪,十几二十个小毛贼罢了。”
钱掌柜回头望望女儿,惊异的指着后面,道:“显然金记镖局的金兄弟真如他大叔说的太嫩了?”
董五爷摇头,道:“也亏得这老金矿村有个金记镖局,如果不是金兄弟手底下功夫扎实,只这一回只怕老命全完了呢!”
钱凤忙上前问道:“这么说来金小山腿上的伤……”
一旁的董北斗道:“他在六支箭齐发下,独能一跃二丈高的躲过去,只是被一箭射中腿,那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
钱凤一惊,道:“原来金哥是中了箭呢。”
边忙又问董北斗,道:“他伤的重不重?”
一脸的关怀备至样子。
董北斗道:“他连棍子也没撑的就走回来了,怎的会严重,钱姑娘呀,你怎的对他关心起来了?”
钱凤美目一瞪,道:“关心又不是什么坏事,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
董五爷几人哈哈一笑,大家望着钱凤走去。
五爷这才笑对钱掌柜,道:“你女儿确实有眼光呢!”
淡淡一笑,钱掌柜道:“我看阿凤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金小山也非池中物,他们不会有结果的!”
董五爷笑笑,道:“一旦缘份到了,就像是金沙河水泛滥,谁也挡不住,到时你可得找我作媒呀!”
钱掌柜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远着呢!”
于是,董五爷这才对钱掌柜,道:“今晚给我弄几样菜,我得好生请请他叔侄二人。”
钱掌柜一听,当即叫小五快吩咐灶上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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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大方桌上面,一共坐了八个人,正好是一边两个。
水行云与儿子水二坐一边,钱掌柜父女二人坐一边。
董五爷特意安排金小山坐在钱凤一边的拐角地方,只稍扭肩偏头,二人就会彼此看得一目了然。
另外就是董北斗与董大年二人坐下首专待敬酒。
席间,水行云对董五爷道:“再过一日不回来,我老人家就得亲自走一趟上川府了呢,这话我也刚刚同钱掌柜一提,你们就到家了。”
董五爷道:“容我董老五说句心里话,如果这次不是贵镖局协助,别说家兄六人的仇无法报,就连我叔侄三人只怕也回不来了,所以说我想在押镖银上略略加上一些花红,还望水老不必推辞。”
水行云哈哈一笑,摇头道:“行有行规,价银既定,两厢情愿,今晚吃你董五爷一顿酒菜,算是大家庆贺,如果以后再有用得着金记镖局地方,多多来照顾就成了。”
钱掌柜也笑道:“只要金记镖局在,往后有得你们忙忽的。”
这时金小山就把途中经过对大家又说了一遍。
只听得钱凤不时一声惊叫,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等到金小山讲到“桃花娘子”方小玉时候,钱凤睁着大眼睛不解的道:“天下竟还有这种女人,真是怕人!”
水行云重重放下筷子,道:“像方小玉这种女子,才是标准的祸水,也不知她用的什么方法,竟能让上川府那个官味十足的矮知府放了她的人,只把她的丈夫欧阳亮砍头!”
金小山道:“早晚再被我遇上,绝饶不了她!”
钱风摇摇头,道:“你最好别再遇上这女人,记得那天那夫妻二人还在此收购金砂,看她一副端庄样,轻启樱唇,声若黄莺,婀娜多姿,仪态大方,哪像个——”
下面的字眼大概难听,没有说出口钱凤已是羞红了脸的闭口不言。
水行云道:“江湖上不乏奇女子,江湖上也有烂污货,别看人前模样几装扮得犹似一尊观世音菩萨像,一旦走入暗巷就全变了样,叫她搬住你的脚趾头来舐也照干不误。”
大伙还以为水行云发酒疯呢,全瞪着大眼望他——
“怎么啦,你们不信?当然,在这山沟里是难得一见,只一个‘桃花娘子’方小玉,就令各位咋舌,但如果各位常往那些通商大埠,京华地带去走走,水某保证这种女子一掳就是一大把,那时候各位自然就见怪不怪了。”
就在八个人边吃边谈的时候,早从金沙河岸来了三十多个淘金客。
他们是听到董五爷回来的消息才赶了来的。
钱家饭铺里,水行云见来了一屋子人,肚皮已饱酒兴全无的领着儿子水二与金小山返回“金记镖局”。
水行云三人一走,钱家饭铺更加的热闹起来。
董五爷忙从怀中取出一本摺子来,上面载着每个人交出的金砂,如何在上川变换,当众交待清楚——
当大伙知道金小山保这一趟镖来回只赚二两银子以后,无不大为感动。
不少淘金客是单身的,分到银子以后,当晚就在钱家饭铺的饭堂上赌起来了。
金小山可并未闲着,一到茅屋里就忙着替大叔煎药,那水二已经痊愈,虽然走路不方便,但他也稍稍习过武的人,人虽有些愣头愣脑,但还是知道帮金小山的忙做些杂事。
就在二人低头煎药的时候,金小山低声问水二,道:“兄弟,我一直想问,你们家住哪里,还有你家中有什么人,比方说你娘呢?”
不料水二直愣愣的道:“我妈不许我说,我爹也禁止我提,所以我就不敢对你金大哥说了。”
金小山低头“呼呼”吹着火,狮目上翻,见水二还真的一脸痛苦表情,光景就好像大叔的那付模样。
于是,他想起扁和的话,他说大叔有季常之癖,那是怕老婆的意思,这件事自己可不能说出口来,免得大叔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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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别看老金矿村金记镖局是那么一间不起眼的一间茅草屋,生意可不比开在京师地方的大镖局差到哪里,因为二天一早金小山才刚刚拉开茅屋那扇板门,迎面正站着个老人家。
细看这老人家打扮,黑不溜叽的一顶四角帽,压着一条黑白掺杂的二尺长发瓣于拖在后背,山羊胡子酒糟鼻,双手统在袖管里,灰眉上面三条深深的皱纹,见金小山开了门,他眉毛一扬皱纹更见刻的深了。
金小山先是一怔,道:“老爷子你找谁?”
老人打个哈哈,道:“找你们呀,来的早了,知道你小兄弟昨日才归,这才没有敲门。”
伸手一让,金小山道:“你请进!”
哈腰低头,老者进入茅屋内,早见茅屋那草挟的山墙边,正睡着两个人,当然那是水行云同他儿子水二。
水行云并未起来,只谈然的道:“可是生意上门来了?”
金小山忙走过去低声道:“这位老人家来的早,他就在门外候呢,大概是找我们保镖的吧!”
老者早笑道:“是、是,正要找你们金记镖局帮忙呢!”
水行云道:“我好像没见过你吧?”
老者哈哈一笑,道:“不错,连你老在这儿开的金记镖局,我也才是昨晚听说的,老爷一听我说就叫我赶来了。”
水行云双眉一扬,瘦峭的面上一紧,道:“你们老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呀?”
老者手捋着山羊胡子,笑道:“倒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在这老金矿村的人谁都知道有位关金关大爷。”
水行云道:“我们在这儿住了也有一阵子,怎的就没有听说过村里住了位关金关大爷的?”
一声哈哈,那老者说:“关爷的宅子不在村里面,由此朝北走,半里地有个落凤坡,坡后凹处一进三院小瓦房,那儿才是关爷的宅子。”
金小山笑道:“老金矿村有这么一所大宅子,怎么没听钱掌柜说过,乍听起来还真不敢相信呢!”
老者道:“这也没什么,关爷一向不同老金矿村人来往,既算有也只是打个哈哈点点头,至于老金矿村中住的人,关爷从不去打听的。”
水行云面无表情的道:“关爷他是以何营生?”
一提起这事,那老者立刻摆去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道:“关爷的营生,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关爷可并未做什么事,虽然如此,老金矿村的人全知道附近许多土地可是关爷所拥有的。”
水行云道:“关爷要我们金记镖局替他保什么镖,送往哪里?”
老者道:“我只是奉命来请人,保什么镖我就不知道了。”
水行云缓缓闭上眼睛,道:“那就由小山去一趟,完了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再回话。”
金小山一听,笑对老者道:“走吧,老爷子,完了我还得给我大叔熬药弄吃的呢!”
二人这才刚刚走出茅屋,迎面钱凤正向这里走来。
老者自言自语道:“钱老头的女儿已经这般大了。”
钱凤早笑道:“是关福伯吗,找小山哥有事?”
关福抚髯笑道:“是老关有事,你爹这一向可好吧?”
钱凤笑应道:“我爹好,关福伯要不要到我家去坐呀?”
关福摇摇头,金小山早对钱凤道:“快给我大叔弄些吃的吧。”
钱凤小嘴一翘,道:“你心里只有个大叔,放心吧,吃的早有了。”
金小山边走,边回头对钱凤道:“别去惊扰我大叔,他还在睡呢!”
扭身就走回饭铺,钱凤道:“你真的比个儿子还孝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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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溜的高台阶全是青石板铺成的,台阶的两边种的可是一系列的山茶花不到两丈高。
算不清一共登了几阶,金小山回头看还真听一跳,约摸着总已有三十多丈高吧。
往前看又是一溜的青石板台阶却是往下弯,不远处的山下面,锃亮烧釉的绿色在晨阳的照射下碎芒细丝而射入眼睛,仔细看下去,这所三进院的房舍,可真够惹人眼红的,沿着一道坡沿筑起的围墙,墙顶上也盖着琉璃瓦,院内还有几棵石榴树,外围绕着庄外面,翠绿的水竹成排栽,在这种大山里还有这么一所令人想也想不到的华丽巨宅,乖乖儿,不是住的将相他老亲娘,准是住的皇帝老爷的大舅子。
关福领着金小山,边走边道:“我们老爷喜静,不善多说话,有什么事总喜欢三言两语的就敲定了,当然,最好他说一句你答一句——”
金小山点头,道:“老管家,这事我省得。”
正往前走着,突听边门处狗叫声,声音尖吭中早见一个壮汉双手挽着皮带,一端拴着凶犬,一共四只,龇牙咧嘴的欲在金小山冲来。
关福沉声喝道:“拉走,别咬到客人了。”
金小山并未把四只猛犬放在心上,一径跟着关福进入围墙那道大门,立刻就见个小小花园,一道山泉导引下来,正把院内冲了个小水潭,奇花异木带着香味,小桥流水有如图画,光景是洞天福地,世外桃园嘛!
房舍并不高大但却精细得出人意外,门窗横梁,一色的枣红擦的净光发亮,光可鉴人。
正厅上正坐着一对老人家,女的喝茶端着细瓷碗,男的抚髯手中端着旱烟袋,细看他那支旱烟袋,正是玛瑙嘴金烟锅,装烟丝的袋子上还挂着玉佩刻着寿宁图。
两个人全是锦缎衣裳,丝绸裤,见关福领着个小伙子走来,早指着一旁椅子,道:“给客人端茶。”
关福立刻往后面一站,道:“上面就是我家老爷。”
金小山忙上前见礼不迭,却是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灰发老人连正眼也不看的,道:“你就是在山前村子头上开镖局的人?”
金小山道:“正是在下。”
老者装着烟丝又道:“听说你们给一帮淘金客保了一趟镖,还杀死一些土匪,这件事可是真的了?”
“是有这回事。”
老者这才对金小山细看一遍,缓缓摇头,道:“我还听说你们的镖局里只有三个人,一对父子加上你是吧?”
金小山面无表情的道:“是啊!”
老者望望坐在檀木桌另一边的夫人,道:“万一被保送的东西有失,你们那个镖局又拿什么来赔人家的?”_金小山根本未曾想过这件事,突听老者如此一说,还真的一怔,他狮目又眯,不卑不亢的道:“什么东西也没有人命值银子,老金矿村金记镖局押送的镖,是按行规押送的。”
老者逼问道:“你们还有些什么行规的?”
金小山道:“镖在人在,镖失人亡,如此而已!”
老者突然冷笑一声,道:“荒年乱世,人命贱如草,说句不怕你见怪的话,我要你们保的镖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却也值上不少银子,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金小山道:“老爷子既然不放心,我又见你这里也有几位护院,何不由自已人护送,一来可以放心,二来也省却一笔押镖费用,岂不是两全其美。”
老者道:“我本来是可以省却这笔押镖银子的,只是我那个兄弟如今不在这里,否则又怎会找上你们的,再说我这些护院武师怎能随便离开的。”
金小山斜着屁股坐下来,道:“老爷子要保什么样的镖?”
老者道:“一座金菩萨,虽说纯金的整十斤,但制作精巧,刻画细腻,神采脱俗超凡而又栩栩如生,算得是一件稀世奇宝中的宝物。”
金小山说:“老爷子这么说,那必定是件旷世奇珍,但不知要把此物送往何处?”
老者道:“九朝京都的洛阳城。”
金小山轻松的道:“不知贵府可有人同行的?”
老者摇头,道:“我这里不去人,你们若把东西送到,收据带回来就成了。”
金小山一直记着关福的话,要干脆,如今一切他已明白,已无必要坐在这里闲磨牙,遂起身抱拳,道:“事情已明白,小子这就要回去同我大叔商量,一经敲定,立刻来向老爷子回话。”
老者并未起身,只伸手一让,道:“你好走!”
金小山心里对这老者着实的不是滋味,人往外庄走,口闭的可紧,而心中正暗自的骂:“你娘的什么东西,当真是有钱的王八大老爷,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了!”
关福直把金小山送到那条青石板铺的山道尽头,才打个哈哈,道:“小兄弟,我不送你了,回去一经商定就来回信。”
金小山点头,道:“顶多过午的时候我就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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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山赶回茅屋的时候,正看到钱凤在侍候大叔吃药,水二也在一旁侍立者。
水行云把吃了一半的药停下来,问道:“怎么样了?”
金小山忙上前道:“姓关的要送一座金菩萨到洛阳,他却又不放心我们能不能送得到,所以我赶回来问大叔呢。”
水行云道:“什么样的金菩萨?”
金小山道:“姓关的说,那菩萨重十斤,十斤纯金价不多,但上面打造的工夫可十分细腻,是个稀世宝贝呢!”
水行云几乎把手中药碗跌落地上——
他睁着一双豹目直视远处,光景是一副茫茫然状。
半晌,金小山问道:“大叔,你怎么了?”
水行云语音不清的道:“金菩萨!姓关的!难道——”
突然,他沉声道:“吃过午饭你就去,告诉姓关的这趟镖我们接下了。”
金小山忙问道:“押镖银子我们开多少?”
水行云毫不考虑的道:“纹银五千两,少一个蹦子都不干!”
钱凤惊奇的道:“老天爷呀,送个金菩萨到洛阳城,竟然开价五千两,这么多银子怎么花得完呀!”
冷冷一笑,水行云道:“凤姑娘,中午吃饭的时候,希望你爹能推个空来,我有话要向他请教。”
钱凤一听,笑道:“可是大叔要亲押这趟镖了吧!”
不料水行云摇摇头,道:“单就这么个金菩萨还用不到大叔亲自出马,只小山一人就绰绰有余了。”
一旁的金小山精神一振,道:“不就是走一趟洛阳吗,又何用劳动大叔的。”
但水行云心中的事,金小山如何会知道,连愣头小子水二也弄不清他老子心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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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水行云却自言自语的道:“天下事真的会这般巧合?娘的,这未免巧得离谱吧!”
在金小山眼中看来,水大叔这时候那种盱衡厉色样子,实在让人猜不出他心中究竟隐藏着何等秘密。
突然,水行云对金小山沈声道:“你马上走一趟村北关家,告诉姓关的这趟镖我们接下了。”
金小山道:“先收多少押镖金?”
水行云果决的道:“全数取回。”
金小山稍作思忖,又问道:“要是姓关的不答应呢!”
水行云鼻孔冷哼一声道:“大叔料准他会答应的,你去吧!”
金小山刚刚走到门口,水行云又叫住他:“顺便把钱凤他爹也叫过来。”
金小山答应一声,立刻走出茅屋。
就在钱家饭铺外面,金小山正遇到钱凤,忙对她道:“我大叔要见你爹,烦你叫一声去。”
钱凤美目连眨不断,道:“你去哪儿?”
手指山北面,金小山道:“我有事要到村北关家去一越。”
嘻嘻一声笑,钱凤道:“金哥等等,我长这么大从来也没有去过关家,你带我去看看好吧?”
金小山冷冷道:“有什么好瞧的,充其量房舍大骡马多,穿得漂亮吃得好,不过他们那些有银子的阔佬们照样还是一日三餐,顶多吃得美一点,娘的要想吃得比常人多,连老天爷也刽眼红得叫他们先生病再完命,你没见穷人总是比有钱的大爷命长呀!”
钱凤嘟起小嘴,道:“我只是跟你去看看,你怎么罗嗦一大堆。”
正自顺着石阶往下走呢,突然间自两个方向冲出两头恶犬来,吓得钱凤“哇”的一声张臂抱向金小山。
两只恶犬来的猛,金小山望去,犹似两头小牛,森森白齿成排的未咬人已露在嘴巴外。
有狗不见人,金小山有些不痛快,左臂一拦钱凤,右手反抽,“阎王梭”已握在手中。
金小山未及打开布包,一头猛犬直往面门啃来。
“阎王梭”抖然向上戳去,金小山几乎同猛犬来一个嘴对嘴,只是那猛犬却突然狗目挤出眼眶外,下颚处已被“阎王梭”捅了个血洞。
右臂横抬又撞,狗身打横飞出,正撞在另一恶犬身上,但那头恶犬根本未稍停的“呜”
的一声张口啃来。
金小山一声冷哼,不等恶犬上身,奋起一足正踢在恶犬的腹部。
一连滚了四五丈远,恶犬狂叫着正欲再扑上呢,却是一站未起的又倒在地上。
收起阎王梭,金小山把包在阎王梭上的布巾血迹抹去,淡然的对钱凤,道:“吓到你了吧!”
钱凤气道:“恶犬伤人,主人也不出面,真是可恼!”
突然,一旁的林子里走出一个大汉,冷厉的道:“就因为你这女子好事,才害得我们损失两头良犬,怎的反倒派起我们的不是来了?”
金小山望去,只见一个劲装虬髯大汉,两手提着控犬皮条大步走来,当即问道:“可是阁下纵犬伤人?”
大汉嘿然,道:“职责所在,不得己也!”
金小山心中实在有气,遂冷冷道:“可知我到此何事吗?是你们关大老爷请我来的,你竟还要纵犬伤害人,真正是岂有此理!”
大汉双目暴睁,冷哼一声,道:“混小子,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若非老爷糊糊涂涂的找你保什么镖,看我朱某人怎么去修理你!”
金小山咬牙,道:“是吗?若非姓关的有事求我,这鬼地方我还不来呢,不过冲着你的心中一股怒气,我答应你同你过两招玩玩,但却要等我进庄去把事情敲定以后,你若愿意,就在此地等上一等,小子,你说呢?”
姓朱的厉色狂吼,道:“那你小子就快进去,老子在此候着,不过这女的不能进去。”
金小山道:“二人一同来,为何留下她一人在此地?”
姓朱的疾言厉色,道:“此地的规矩,如此而已!”
金小山嘿嘿笑道:“我操,这种规矩不定也罢,因为我就不会遵守他这么一条狗屁倒灶而又狗屁不通的陋规。”
姓朱的怒道:“你想怎样?”
金小山指着惊愣的钱凤,道:“我二人一同来,一同进去,然后再一同出来,又一同回去。”
姓朱的道:“你二人一同来,只你一人进去,然后你一人出来,再带她回去。”
金小山狮目又眯成线的道:“如果我硬带着她进去呢?”
姓朱的抛去手中皮带,冷笑,道:“那得先把老子扯横,否则——”
金小山不等姓朱的说完,早对钱凤道:“你站远些去,且让我掂掂这毛汉子的份量。”
黑衫抖动,黑影一抹间,姓朱的已挥动双拳闪过来,拳势相当凶猛,挟着虎虎劲风,带起强劲的力道,那么高大的身子,却走着娇展舒腾的轻灵身法而变幻莫测——
不错,姓朱的心中十分清楚,老爷子能找上人家保镖送货,而对方又是恁般的大刺刺模样,必然有着笃定一面,是以一出手就是一路“黑虎拳”。
错步闪腰左右连晃双肩,金小山笑道:“我的儿,果然厉害呀!”
姓朱的吐气开声,双拳横擂直捣中掀起狂飚飘起不绝,刹那间他已打出三十二拳,端的仍是凌厉无匹。
金小山动作闪动如野豹,倏忽腾掠,他在那拳风的呼啸中,刹那闪过对方一轮猛打攻势。
狂吼一声,姓朱的双拳抡动更见快捷,他以走地有声中拳打肘扫,足踢膝顶,光景是根本不把金小山放在眼里。
金小山在一阵躲闪之后,暴伸双掌截打封扼,刹时便将姓朱的攻势堵于无形。
一阵互挽互扭互击互挡中,已是二十招过去。
姓朱的突然倒仰身,就在他连翻跟斗中,突然回身又向金小山当头扑击而下,同时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挟着一溜毫光,猝然向金小山面门划去。
金小山见对方手中出现精芒,忙着把伸出的掌变拳,竖肘横身侧闪中,姓朱的匕首只差那么一寸未扫中他的面上,横里就地一个车轮,金小山人已站在三丈外,冷哼一声,指着拧身面对他的大汉,道:“怎么着,动上家伙要玩真的呀?”
姓朱的怒道:“你以为朱大爷逗你玩的?”
金小山边冷眼望着姓朱的手中匕首,边反手自腰间拔出他的“家伙”出来。
布包未打开,上面仍然沾着狗血。
姓朱的虎吼一声,抡动手中匕首搂顶盖面的冲着金小山疾撩过去。
金小山嘿然冷笑一声,连布的“阎王梭”快得宛似流光一逝般的猝然自姓朱那握刀手腕下方闪过,凌厉无匹的梭尖锋刃,虽隔着一层绒布,仍然带出一股鲜血,而金小山的人,早已闪身在姓朱的身后一丈远了。
一连四五个踉跄,姓朱的匕首未落,左手早托住伤筋断肱血流不止的右手腕,口中“丝丝”不断——
收起“阎王梭”,金小山拍拍双手,轻松至极的道:“别看伤的轻,如果不及时止血包扎,只怕全身十六斤鲜艳的血就会流光。”
牙齿在哆嗦中格格响,姓朱的怨毒的望着金小山,道:“一刀之伤,朱大爷刻骨铭心的记下了,小子,你怎么进庄,那就请便。”
轻松的旋回过身来,金小山还真的大吃一惊,因为他发现钱凤不知何时已走的无影无踪,忙着追到坡顶望,但哪里还有钱凤的影子。
摇摇头,金小山自言自语道:“一半是被吓跑回去了。”
不管姓朱的正自用巾缠臂,金小山大刺刺的迈开大步往山凹里的巨宅走去。
金小山刚走近那道围墙大门,关福已迎出来:“原来真的是你,早上你不是说过午才来吗,怎的提早到来,惹得一场误会。”
金小山双臂一耸,道:“早来晚来,总是要来的,提早前来难道犯忌不成!”
关福苦笑一声,道:“除了容易引起护院的误会,也没什么忌好犯的,如今既然来了,那就请进来吧!”
金小山跟着关福又走入那间大厅上。
不过这时候关家的老爷子可并不在,因为是要吃午饭了,关家老爷正准备净手用餐呢。
前厅上,关福对金小山道:“你先坐着,且容我里面看看,是不是老爷入席了,否则,只怕你要等上一阵子了。”
金小山一听,脸色一寒,道:“吃饭要紧,还是生意重要?”
关福一怔,遂笑道:“你倒是瞒有骨气的呀!”
金小山唬的一声站起来,道:“什么玩意儿,金记镖局不走这一趟镖,难道还会饿着肚皮?去他娘的鸟毛灰!”
金小山骂了一句正要离去,屏风后面,转出一人来,金小山偏望过去,可不正是关家的大老爷出来了。
手中仍然拎着他那名贵的旱烟袋,边捋须而又满面含威的道:“怎么要走?”
金小山站住脚,道:“没人管饭,怎么不走!”
轻点着头,关家老爷道:“生意谈成,少不了你一顿酒吃。”
缓缓的又走回头,金小山道:“你的酒留着自己吃吧,且谈我们之间的生意。”
关老爷真的双眼冒火,暗中咬牙格格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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