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身法极快,等到三个堡丁看清黑影是铁笼里钱如土的时候,钱如土早攀上厢房顶上,一个云里纵,人已登上堡墙。
“不好了,姓钱的逃走了!”手中木盘全甩在地上,三个堡丁狂叫着往前面大厅跑……
副总管齐中岳就坐在靠大厅的门口处,一听钱如土逃走,放下酒杯飞扑而出,正好迎住三个堡丁。
“怎么回事?”
“回禀齐副总管,大事不好了,铁笼里钱老头逃走了!”齐中岳大感意外,他惊怒交加的冲入那间厢房一看,只见铁笼仍然完好,只是一把锁大铁笼的大锁不知怎么的竟然被弄开了。
这时总管卜在冬也赶来了,一看这情形,不觉奇怪,因为锁钱偷儿的时候,二人亲自搜了钱如土的全身,甚至头上也搜过,什么东西也没有,但事实上钱如土是开锁而逃走的。
欧阳壮气得直跺脚,当即命他那四大高手快追,务必要把钱如土追回来……
于是,“撕破天”贺天鹏、“粉面金刚”于上云、“俏郎替”白中虹、以及“无影掌”宫雄四人,当即离席,抓了兵刃就冲出石头堡……四个人一路绕向赤阳镇方向冲去……
钱如土出了石头堡,才不过两里地,迎面路旁冲出一个人来,也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钱老辛苦了,师徒二人这次演习的可真逼真呀!”
钱如土冷冷的道:“你杵在这儿干啥?”
呵呵一笑,来如风道:“为钱老效忠,替钱老断后呀!”
“好,总算我老人家没有看错人,你准备拼命吧!我老人家可要先走一步了。”说着扭头就走。
来如风当即又道:“小三子可是在老龙潭附近候着你呢!”
钱如土才不过走到半里路,从石头堡那面,欧阳壮的四大高手,如同四头下山饿狼般,早冲过来。
来如风嘿嘿笑着,一叉腰,挡住四人去路:“各位这是争先恐后的为石头堡尽忠呢,还是替欧阳壮那个大魔头尽孝?要不然何至于像掉了魂般穷追猛赶的。”
“俏郎君”白中虹与“无影掌”宫雄二人,一看是来如风,白中虹破口骂道:“好小子!原来你窝在这儿,杀了你比找那个钱偷儿还重要,兄弟们,围起来杀!”
来如风暴退一步,摇手道:“慢慢慢,要杀要砍时间有的是,但我得问问各位,那欧阳壮每个月送给各位多少俸银?”
“关你娘的什么事!”白中虹大怒。
来如风一笑,道:“怎么不关我的事,因为一旦动上手,我得根据各位的荷包下手,有道是一分钱一分货,当然,各位若是没钱,那就打没银子的仗!”他一顿又道:“从上古到今世,不论什么仗阵,全都离不了银子,谁败得拿银子买命,国与国之间,不是常有割地赔款吗?”
“无影掌”宫雄一捋山羊胡子,骂道:“我操,主意打到爷们头上来了,可惜老子们全是只进不出的玩命汉,换句话说,正想从你小子身上刮两个呢!”
哈哈一笑,来如风忙摇手道:“各位千万存住气,要听我劝啊,眼前这一仗免了吧!因为各位荷包空空,我也一文不名,杀上一阵也是白出力气,这种事情只有驴蛋才愿意干,各位还是回头吧!”
“撕破天”贺天鹏这才开口道:“姓来的,这一阵你可算是露脸了,万儿也更响亮了,合着你仗着有那么两下子,先抄了宝山郝家,回头来又放倒郝当家与勾二爷,连那平乡崔家也栽在你小子手里,石头堡也叫你小子弄走不少银子,你小子想到没有,你只管在石头堡打主意,我们这几张老脸可就被你小子抹灰了,今晚既然碰在一起,也算是缘份,娘的不杀出结果来,谁开溜谁就是狗操的。”
来如风冷笑道:“大胡子,听你说的,好似芦花荡的张飞,听起来有道理,想起来又狗屁不通,你小子也不想想,有道是人人爱财,取之有道,你们却是个个爱财,见财就要,昧心银子你们弄了不少,我来如风在你们主子身上稍稍刮那么一点点,既伤不了他欧阳壮的元气,也救了我燃眉之急,至于说杀人,那也是出自无可奈何的事,正如同现在,我不是正在规劝各位免伤和气吗?”
“粉面金刚”于上云早忍耐不住,喝骂道:“一派胡言,歪理一堆,杀了你这王八蛋!”他话声中.一冲而上,手中砍刀一招六式,从六个不同角度,劈向敌人身上!
于上云一发动,一旁的宫雄也是狂喝一声,挥刀就砍!
急掠的身形猝向上跃,来如风拼力扭翻中,钢杖早从背后叫闪而出,“当”声一连数响,激起数点火花,他人就在这激游回荡中,落在实地……
“嚓”,钢杖两端的尖刃暴弹在外,月光下发出青紫的刃芒,是那么的慑人。
来如风挽了个杖花,潇洒的迎着四个凶神恶煞,道:“佛家说的,众生好渡人难渡,只渡众生不渡人,看样子各位不掉点肉淌些血,是不肯罢休的。”
这时贺天鹏与白中虹二人,侧身斜窜,二人全是用剑能手,正好是两剑两刀,四个人把来如风围在中央……
形势上似是对来如风构成了绝大威胁,但来如风不等四人完成围攻之势,早冷然一笑,手中钢杖一圈,身形直冲正面的“无影掌”宫雄。
宫雄一看,大喝一声,挥刀就砍,却不料来如风在相距不过五尺而又是宫雄的砍刀砍过的同时,突然弹身而起,半空中钢杖在宫雄的砍刀上一拨,杖端的刃芒,却如电光火石般扫过宫雄的肩头……
血雨中,宫雄闷哼不退,左手掌推钢杖,右手砍刀暴斩身后,完全是要与来如风伺归于尽的打法!
然而,来如风在刃芒扫中宫雄肩头的同时,就借着这一点推力,又在空中打了个空心跟斗,人已站在宫雄身后一丈外。
宫雄余力已尽,右臂下垂,再也举不动他那把砍刀了,直气得宫雄直抖着他那嘴上的山羊胡胡。
贺天鹏伸手搀住宫雄,急忙掏出汗巾替宫雄把伤处包扎起来!
“俏郎君”白中虹手中剑“咻咻”抡刺,幻化出一圈圈剑芒,激起波涛般的涌浪暗流,锐疾若矢的滚向来如风那舞动有致的钢杖碎芒中!
又是一阵脆响,二人交错而过,白中虹目注来如风杖端的冷芒,就在他长剑撩拨中已处在他的一侧上方,他正准备回手一剑劈向来如风的颈上呢,因为就距离远近而言,他的剑比之来如风的尖刃,要近得多,这是一种自然形成的绝佳机会,任何人都会以为水到渠成的!
对于即将来临的果实,白中虹有些飘然欲仙的感觉。
“啊!”白中虹那举剑的右臂才高举一半,而白中虹双目尽赤的望着来如风钢杖一端的尖刃,那尖刃仍在空中,但他肋下中的明明是钢杖端上的尖刃!
白中虹奋力一挡,他把剑狂撩向刺中自己左肋的钢杖,白中虹不得不如此,因为他还不想死,而来如风在一刃升天,二人交错中,突然一收钢杖,他根本不用把钢杖调头,因为那该是多么耽误事,他只要收回钢杖,而钢杖的另一端,那个隐没中的尖刀,就近送入敌人身上,那是令敌人防不胜防的杀着,如今白中虹就是重伤在这一招上。
“啊”声才起,来如风暴弹二次腾空,一蓬血雨从白中虹的左肋部位洒出来………
斜着横出四五步,白中虹一跤跌在于上云的怀里,口中却厉喝道:“杀了他!杀了这个王八蛋!”
虮髯的贺天鹏把宫雄扶在一边,双手抱剑,直逼来如风身前。
来如风冷冷的道:“如果我是你阁下,这仗早就不用打了。”
贺天鹏冷冷的道:“问题是大爷们只有命一条,腰里没有银子让你小子敲诈勒索。”
哈哈一笑,来如风道:“哪里不是交朋友的,四位尽管走路,约摸着两位伤的也够呛的,及早回去敷药,十天半月的也许会没事的,不过要找好的郎中大夫,骗人的走方郎中可别找!至于银子吗?各位也是替人跑腿卖命的,说起来也是吃力气饭,所以我来如风破格大方一次,一个磞子也不收,怎么样,够意思吧!”
看起来好象来如风是网开一面,实际上他把欧阳壮这四位杀手当成了鸟一般。“诱”
之即来,甩之即去!
而当贺天鹏与宫雄等人骂不绝口的转回石头堡的时候,来如风早一头闯进荒林中……
谁也不知道他闯进树林中搞啥子名堂,只隐隐听到放小鞭炮的声音,古庄河上的西风吹送中,有一股令人捂鼻的臭味冲过来!
大约一盏热茶过后,来如风挽着裤子从树林中走出来,只听他口中骂道:“娘的,要不是老子肚子不争气,急着拉稀,我会那么慈悲的轻易放你四个王八蛋走路?门都没有!”
如今来如风真的无“屎”一身轻,他悠悠荡荡,满面含笑地走向赤阳镇,然后沿着古庄河.走过鲤鱼湾,三更将尽的时候,他已到老龙潭。
古庄河的河水到了这儿,由于地形的关系,成九十度转个弯,所以河水看起来在这儿打个漩,而使得河扣已、形成一个很深的潭,每年古庄河必定会发一次大水,老龙潭这地方总会淹死几个落水的。
来如风到了老龙潭,撮嘴打了个尖尖的口哨!
不远处,也正有口哨响应!
来如风听的真切,几个提纵,早来到一处乱石岸边,只见芦苇十分深广,如不细看,难以发现芦苇中的那艘小船,尤其是半夜,更难被人发觉。
来如风到了船上,小三子早笑嘻嘻的迎上前来:“来叔,真辛苦你了!”
来如风冷冷道:“小三,来叔这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还能谈什么辛苦,只希望这种没银子的辛苦,往后少来几次,就是来叔的福气了。”
钱如土早在舱中叫道:“睡吧,赶着明天还有得好戏上台呢!”
来如风一把拉过小三子,问道:“你师父对于这次实况演习可满意?”
小三子咧嘴笑着,钱如土早在舱中接道:“距离上称还差一大截呢?”钱如土把个斗大脑袋伸出舱外,又道:“小三能想出扮个哭丧孝子,尚差强人意,只是他却不能把握人物表情,两眼未点些椒油,既不红又无泪,那会像死了父母的样子,而且他在进入屋中望见仇人那种表情,也不够逼真,打人不痛,骂人不痒,如果是我,早就看出其中许多破绽,不要说送我一根铁钉,就算开口说句话,也是难上加难!”
来如风一笑,道:“钱老冤枉好人了,小三不狠打,那是因为你是他师父,他不痛骂,正是表明对钱老的孝心。”
钱如土冷哼一声,道:“你懂个屁,要不然下次你去坐铁笼,看看小三能不能把你再动手动脚弄出来。”
来如风摇手道:“不不不,隔行如隔山,钱老的绝学对来如风而言,难窥堂奥。”来如风低头进入舱中,又道:“钱老,就为了你这实况演习,害得小子从昨晚到现在,既未好好吃一顿,又没有安稳的睡一觉,我那两个小娘子临分手的时候,特别要小子替你老人家带了一包吃的,我把它安放在马上,那马如今寄放在鲤鱼湾附近一家种菜的人家门口,就等我明日一早把马骑回来,钱老就有口福了,哈……”
钱如土指头点在来如风顶门上,道:“还是我那两个乖侄女孝顺我。”他“完,似是大感满意的倒头睡下,不久就鼾声如雷了。
石头堡自从走脱了钱如土,又伤了“俏郎君”白中虹与“无影掌”宫雄二人以后,“飞天蜈蚣”欧阳壮破口大骂来如风不是东西,非得剥皮抽筋,难消心头之恨!
这时候座上贵客“黑心火鹰”金大山拂髯冷笑道:“这两年不少道上兄弟,被这两个家伙折腾的面目全非,如今老夫既然知道他们在这一带活动,也合该两个王八蛋倒霉,明日一早,我就在赤阳这地方找他们去,看我不一把火烧焦那两个王八蛋。”
欧阳壮连忙道:“烧死姓来的,千万留下钱偷儿,因为还指望着他替咱们盗取那‘天竺佛’呢!”
“黑心火鹰”金大山冷哼道:“有我金大山在,又何用那个老偷儿,欧阳兄只管放心,只要找上长安,‘天竺佛’就是咱们囊中物了。”
欧阳壮一听,心中稍安,当即笑道:“早知全兄有办法,昨日就该把那个可恶的偷儿做了。”
人,永远是活在后悔中,而后悔的结果,就是烦恼,如果不是明日的希望,这世上不定有多少人会甘心情愿的自杀而亡,因为谁也不愿意为烦恼而活……
希望是很诱惑人的,即使希望已成泡影,但也已发挥了令人心醉的诱惑力,而希望给予人们勇气,那是一种追逐永不绝灭希望的勇气,所以人们才会不断的打起精神活下去。
只是人们活下去的希望,各存不同,有些人为爱而活,有些人为恨而生存……
如今,从平乡崔家堡来的人,就是为了恨而来到石头堡,自从“血面太岁”崔成虎与“粉面小子”崔腾虎兄弟二人被来如风刺杀以后,这一个月来,崔家堡既办丧事,又招兵买马,因为崔家堡的总管,“铁拳”尉迟明二次受伤后,落荒而逃回崔家堡,才不过两天光景,突然疯了,整天胡言乱语,不辨东西。
另一面,副总管巴大雄也不知去向……
崔家堡恨透了来如风,就在一切大事办完以后,“阴司判”崔伟虎与“铁头金刚”
崔志虎二人又来到赤阳的石头堡,当然,他们的目的也只有两个,一是为了设法替死去的兄弟报仇,另外就是企图染指“天竺佛”。
不旋踵间,从石板坡的勾家庄,“赛李逵”勾鸿与“毛张飞”勾熊兄弟二人,也赶到了石头堡,勾鸿还带着他老婆“毛蜘蛛”勾大娘同来。
那日勾鸿与勾大娘夫妇二人,在听了来如风的恶劣情报以后,忍着来如风给他二人制造的身心痛苦广决马加鞭赶回石板坡的勾家庄,迎面三弟勾熊大哭着走来,当即把来如风杀害勾通的事,说了个详细,在欧阳壮的歪曲事实与着意渲染下,把来如风说成了人间恶魔,阴司厉鬼!更骂到来如风十八代老祖宗。
勾鸿在家中略将伤势治疗三天,当即亲率三弟,一同赶到赤阳的石头堡来,因为勾家庄的勾鸿勾大爷,绝对咽不下这口气,他要生吃活剥来如风……
与勾鸿相同的决心,当然就是那平乡崔家堡,崔伟虎与崔志虎兄弟二人,不能天天看着大嫂弟妹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仇早晚是要报的!
于是,就在崔伟虎的琢磨下,还是到石头堡比较有把握,同时也可以对于“天竺佛”,分一杯羹。
就在这天上午时分,平乡崔家堡与石板坡勾家庄,双方都走入石头堡的时候,从石头堡那面,正走来了“黑心火鹰”金大山,只见他穿着紫色镶红花长衫,黑色马褂,头挽黄巾,足登绿色薄靴,肩头上搭了个帆布袋子,大敞步走向赤阳镇!
金大山往赤阳镇的目的,多一半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来如风,因为他如果在赤阳镇放倒来如风,不但长安城夺取“天竺佛”的时候少个绊脚石,而且自己在各方人物会集于石头堡的关口,先就露脸了。
“黑心火鹰”金大山走入赤阳北城门的时候,秋阳巳快正中,泥巴地的街道上正在冒热气,光景还真有点秋老虎的闷热味道。
金大山在赤阳那条不算大的街道上缓步走着,不少人看着他那身奇装异服,会不由自主的掩口笑,但这对于长了一付雷公脸与山羊胡的金大山而言,却增加了他的自满与得意,秋阳下,他那白得出奇的脸上,不时的绽现出微微笑意,因而使得不少人还以为是哪儿冒出来的人妖!
金大山一直走到赤阳南关,他看不出有像欧阳壮说的那号人物出现,于是,他缓步进入一家客店,那是赤阳最大一家客店?悦来客栈。
四样熟炒,一壶老酒,金大山边吃边望着街道,表现出一种享受人生的悠闲模样。
刚巧,机缘巧合中,还真的叫他碰上了。
这天一大早,来如风找到鲤鱼湾附近那家种菜园的人家,骑回自己的马,一大包点心,而使得钱如土大快朵颐,当然小三子吃得最多。
钱如土一大早发现来如风满面春风,不由笑骂道:“好小子,可是遇上什么得意事情了,何不说出来听听,也让我老人家高兴高兴。”
来如风一笑,道:“实不相瞒,我在想我那两个小娘子呢!”
钱如土呵呵笑道:“人之常情,应该!应该!”
小三子笑道:“来叔,什么时候也让小三拜见一下两位小婶!”
来如风道:“有机会,你等着吧!”
钱如土吃着点心,大脑袋微晃着,道:“欧阳壮那个老小子,迟迟未去长安城,约摸着他是在搬请什么样的能人,昨日闻说石头堡来了贵客,但不知是什么样的凶神恶煞、江湖魍魉。”
来如风道:“昨夜我为钱老断后,正遇上欧阳壮那四个杀手,被我弄伤两个,欧阳壮要去长安夺取‘天竺佛’,只怕又要延期登程了。”
钱如土摇头道:“不太可能,如果他请来高手助阵,就不会等下去了,再说他那两个总管武功也不错,由他二人递补,一样构成强大阵容。”
来如风一笑,道:“皆是手下败将,何足挂齿!”
钱如土冷然一哼,道:“傲而不骄是条龙,既骄又傲屁斑虫!小子,你知道什么叫屁斑虫吗?”
来如风苦笑一声,道:“不知道”
钱如土道:“大小形状像臭虫,黑壳又像屎屙螂,既会飞又会爬,谁触到它会把肚子黄水呕出来!”
来如风有些不好意思,道:“钱老把小子比做那种骯脏玩意儿,未免有欠公道吧?”
钱如土鼻孔又是一哼,道:“临阵对敌,决不能轻视手下败将之流,相反的,这种人更具危险性,因为当他们再次卷土重来的时候,必然不会重蹈上次失败覆辙,所以这种人也最是不可忽视。”
来如风一拍大腿,大拇指一竖,道:“钱老这是语重心长,小子佩服,高见!高见!”
钱如土缓缓站起身来,道:“走吧,咱们进城去,到悦来客栈去,管不了欧阳壮那老小子何时去长安,咱们先快马加鞭赶去长安再说。”
来如风一怔,道:“明知‘天竺佛’非宝,咱们何必去插一脚,何不让他们去空欢喜一场?”
钱如土指着来如风鼻尖,道:“你知道什么,要知那‘天竺佛’可是千年古物,即算非宝实亦宝,更何况它是佛门圣物,岂容落入黑道枭雄之手而使得古物蒙羞。”
来如风当即站起身来道:“又见高论,钱老爷子,我越来越发现你的可爱处了。”
钱如土手一挥道:“进城去吧!”
来如风人一登岸,发现钱老早骑在他那匹马背上端坐着,边咧嘴对他笑道:“小子,敬老尊贤,此其时也,你就马屁股后面跟吧!”
来如风呵呵一笑,道:“钱老只管请,这也正是小子的意思。”
其实来如风心里明白,再怎么说,自己总不能骑马,而叫钱老地上跑。
两个人六只脚,晃里晃荡的走向赤阳镇,其实目的只是到悦来客栈把钱老的坐骑牵出来,因为二人已决定先一步前往长安城了。
长安城,那可是八百里秦川的最大古都,十一代帝王之都的长安城,好玩的地方可多了,早去几天,也好畅游一番附近名胜古迹,先松散松散一身筋骨,然后再大干一场,岂不是佳妙!
然而老天爷却早有了安排,因为上天不等二人离开这赤阳城,一场开锣戏,就等着二人上演呢!
就在两人才来到悦来客栈大门外面,钱如土在马上居高临下,早看到悦来客店中,正坐着一个奇装异服的似道非道又似人妖的雷公脸山羊胡怪人,在举杯浅饮,时而又鹰目梭巡!
钱如土还真是大吃一惊,心想这个怪小子怎么也凑到赤阳来了,难道他也是冲着‘天竺佛’的事?也许他就是欧阳壮搬请来的“高人”吧?
钱如土下得马来,头不转,却低声对一旁的来如风道:“小子,店里正坐了一个魔头,闻听那家伙打得一手好厉害的火器,身法诡异,尤其他的那只袋子里,装了各种要命的暗器,你小子可要当心呀!”
来如风抬脚往店看,不由咧嘴笑道:“我倒希望他那只袋子里装的是银子。”
钱如土冷笑,道:“如果你被他那钻肉火器弄到身上,你恐怕就不会再打他的银子的主意了。”
来如风伸手一让,道:“钱老你请!”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走入店里来。
老主顾上门,店小二早笑迎上来。
钱如土人一走入店中,左看右看,几个座位皆不中意,一晃双肩,早到了金大山的桌前,自言自语道:“这张桌子地方适中,咱们就在这张桌上挤挤坐吧!”说着话,伸手提起金大山放在桌子上的帆布袋,笑道:“这位大爷,我帮你放在椅背上!”
金大山冷冷的看了钱如土一眼,再看看来如风那个模样,不由哈哈笑,道:“二位才来呀!”一面狠狠的抓过自己的帆布袋,又道:“不劳动手,我自己拿。”
钱如土双眉一扬,大脑袋一低,小声道:“这位大爷,你认识我二人?”
金大山尖嘴一翘,山羊胡子一晃,冷笑道,
“虽未见过面,但是心仪已久,等于是认识的了。”
来如风一拉钱如土,道:“我看咱们还是换个桌子吃吧!”
金大山长身而起,道:“坐下来吧,二位尽管吃个够,吃喝全算我的,吃饱喝足了,我送二位到个地方。”
钱如土锐芒一亮,回头对来如风道:“小子,你我这是交了好运了,有人请咱们白吃白喝,你大概不会再换座位了吧?”
来如风一笑,道:“钱老,咱们上饭馆来,也不在乎十两八两银子,吃喝总得求个痛快,有些人在饭桌上摆上一盆花,有些菜盘上由大师父弄个萝卜刻个花儿,为的是叫客人吃的开胃,如今桌上坐了这么个……”来如风拿眼睛瞟瞟金大山,薄唇一撇,又接道:“小子怕吃多了反胃,算啦,还是换换座头吧!”
金大山一听,嘿嘿一声笑,道:“既如此说,那就请便,不过二位吃也好,喝也罢,尽量挑好的多吃,我会洗盏更酌,静候二位酒足饭以后,伴送二位轰轰烈烈的走过阴阳界,跨过生死桥。”
钱如土双眼一翻,道:“你有心来俺有意,赤阳城外比划去,‘黑心火鹰’,你稍候一会儿,绝不会令你失望就是。”
来如风剑眉一扬,道:“娘的,原来是个玩火的。”
钱如土与来如风二人就在金大山背后一张桌子上坐下来,金大山自觉不是滋味,立刻把椅子拉到桌子另一面,鹰眼如炬,死死的盯着来如风二人。
不过他并不太注意钱如土,却尽在来如风身上打转,在他以为,神偷何惧,只要放倒他这个保镖的伙计,钱偷儿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金大山热血沸腾,就等成果丰收了。
当然,邻桌上的钱如土与来如风二人,却是杯觥交错,喝得好不痛快!
一顿饭吃到过午,店里人也几乎全走了,来如风才叫小二会钞。
钱如土早吩咐栈房的人,把马牵在门外,这时他摸着肚皮笑对一旁虎视眈眈的金大山道:“玩火的,赤阳城南门外,古庄河有个地方叫鲤鱼湾,那个地方僻静,如果你觉着我二人真的能使你兴奋,那就快移驾鲤鱼湾,咱们那个地方比划去。”
“黑心火鹰”金大山嘿嘿低笑,道:“临死还要捡个地方,也好,老子这就先走一步了。”只见他帆布袋往肩上一搭,搁下一块碎银,扬长出店而去……
来如风望着金大山的背影直在笑……
钱如土腰里一摸,早抓出一把红红绿绿的弹丸来,对来如风笑道:“小子,你看这是什么?”
来如风笑道:“不就是你老在玩火的袋里摸出来的!”
“原来你全看见了。”他一顿之后,又道:“江湖上常听人传言,关洛道上的‘黑心火鹰’,打得一手火器,加以他身法怪异,不少江湖好汉死在他火器之下,如今弄他一把来,咱们也趁机会到城外,来一次实况演习,看看他这些看上去像糖疙瘩的东西,究竟有些什么令人大吃一惊的威力。”
来如风笑笑,道:“好,咱们城外实况演习去。”
二人快马加鞭,驰出赤阳城外,早到了古庄河边的一处防洪柳林中,钱如土翻身下马,摸出一粒弹丸,抖手掷向一棵老柳树干上……
“彭”的一声,火花四溅,就见那树干被炸开一个大裂口,最让人惊心的,还是那个方圆尺大的裂口,正冒着泛紫的火苗,向四外蔓延着。
钱如土急忙手捧一把细沙掩了上去,这才将燃烧的火苗扑灭。
来如风看那树干上的着火地方,不曲已、中一动,道:“厉害!”
钱如土皱眉,道:“这玩意能躲不能接,伸手去接一定上当,小子你可要心里有个底儿!”
来如风二人跨马鲤鱼湾,早见那“黑心火鹰”金大山屹立在河边一棵大树下,紫衫红边黑马褂,一张雷公脸,含着尽是鄙夷的冷笑。
钱如土与来如风二人下了马,钱如土往树底下一溜,指着来如风对金大山道:“玩火的,我二人冲锋陷阵那是他小子份内之事,你只要撂倒他,你叫我老偷儿往东,老偷儿绝不往西。”
一声夜猫似的枭笑,金大山一手放在帆布袋上,道:“早两年,老子就听到二位这号人物,名声之臭,正应附合那‘声名狼藉’四字,不少人想活剥二位,如今遇上金大爷,约摸着明年今日,就是二位的忌日了。”
来如风贝齿微露,一声冷笑,道:“姓金的,听你这么一说,好象我二人今日死定了!”
金大山尖嘴一咧,道:“只要是金大爷替他送终的人,至今还未曾见过一个活在这世上的。”
来如风双手叉腰,缓缓的道:“很好,既然你姓金的一心要我二人的命,我们也要为自己的生存而奋斗到底,其结果,就是要搬倒一方,当然这就要看谁的能耐高了,不过……”
“你不用不过了,金大爷最讨庆耍嘴皮子的,何不省省力气,放手一搏,看谁能把绝活发挥到淋漓尽致,然后做一番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如意壮举!”
来如风指着金大山对树根上坐着微闭双目的钱如土道:“我操,钱老你听见了吧,这可是一段慷慨激昂,气壮山河的豪情大话,只是吓人不倒,嚣张有余。”浅浅一笑,来如风踏前一步,又道:“听口气,你姓金的成了黑道中卫道之士,英雄自居了,娘的,关洛道上独行大盗,也配谈英雄胆壮士义,说穿了,你姓金的还不是企图染指‘天竺佛’,我问你,欧阳壮把你找来当打手,他许了你什么好处?”
金大山冷然暴射着炯炯目芒,看上去比鹰眼还要冷凛,嘿嘿笑声,全由鼻孔中挤压出来,道:“小子,眼看着你与道上的恩怨,就因你的死而一了百了,却不料临死还要翻动你那莲花般的巧舌。”
来如风正要开口,突然发现钱如土已鼾气大作,不由一笑,道:“闲言表过,咱们也该言归正传,你阁下打算是要我的命,看样子就算我把腰包所有银子奉献出来,你也是不会放我一马的,可是我就不同了,当然这是有其一定的原因存在的。”
金大山一皱眉,道:“啥原因?”
来如风道:“原因至为明显,因为错开今日,我根本不识你姓金的是老鸟老蛋了,当然更没有什么牵扯不清的恩恩怨怨,所以我就要考虑是否一定要取你姓金的命,再“我一向不打没有银子的仗,姓金的,你眼下是否腰缠万贯?”
金大山不由大怒,破口骂道:“老子这是来取你狗命的,可不是来给你送银子花的!”
来如风冷笑连连,道:“老子话是要说在前面,等到你……”他话尚未“完,突然间,紫影晃动,金大山人已笔直的向来如风身前撞到。
只见他左手提着帆布袋,右手一拳晃向来如风面门,看上去那是狠狠的一拳………
来如风心里十分明白,因为姓金的那一拳绝对不能硬接,因为谁敢保证他掌中没有隐藏东西?
冷笑声中,来如风倒翻跟斗,退出一丈有余,钢杖已握在手中,“嚓”的一声,两端尖芒闪动,他在站定的时候,一眼瞥见姓金的右手腕一振,两颗弹丸破风划空袭来。
来如风不及闪跃,只得双脚跟一挺,身子笔直的向后倒去,就见一红一绿两颗弹丸,在他的腹上脸上不及三寸地方“嗖”声中飞向身后……
紧接着两声脆响,三丈外的草石堆中立刻燃起红绿两堆火陷,从熊熊火苗上看,可知金大山火器厉害非同一般。
来如风不等金大山再施发弹丸,斜身一挺腰,人已斜出两丈外。
金大山厉嗥一声,道:“再看老子法宝!”他身法诡异的又向来如风身前撞来,人未到,一颗弹丸早已出手!
来如风恃杖而立,只头一偏,让过那颗弹丸,却突然又见一颗较大红丸向他击来……
最叫来如风奇怪的,是那颗大弹丸的速度不快,而紧随在大弹丸身后的一颗小弹丸,却奇快无比的撞向大的弹丸来。
来如风眼明手快,当他发觉姓金的看似扑近身法,却突然中途斜窜,两颗弹丸又将互击的时候,一声暴喝,人向前方一连在空中三个空心跟斗……
他人尚未落地,而身后一声暴响,两颗一大一小弹丸,爆炸出广团五尺见方的火团,熊熊燃烧中,碎焰四散开来,那种威势,端的令人心胆欲裂。
来如风一个大转身,正要挥杖扑上,突见钱如土像喝醉酒二样,一闪一晃,在自己身前错过,口中嘲笑,道:“小子,我早说过姓金的不好惹,你偏不听,这下子可好,你知道厉害了吧卜我可不愿陪你死,赶快走远点,免得被喷一身火。”
“黑心火鹰”金大山一看两次落空,心中大怒,厉声骂道:“王八蛋,你能躲过金大爷两次弹丸,放眼江湖,你小子算是第一人。”
来如风一脸笑意,两只大眼,直不愣的盯着金大山,看来他有些反常,因为他竟然把嘴巴闭的好紧,显然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黑心火鹰”突然一声厉喝,一抖手又是一颗弹丸掷向来如风……
也就在来如风弹身而起,再坎向他飞纵过来的时候,金大山枭笑一声,人也飞扑而上,同时一抖手,撒出一把足有六七颗弹丸,全部罩向空中翻滚的来如风……
这种局面,显然就是一个决定胜负的局面,在金大山而言,只要来如风中上一颗,他就死定了,而六七颗全都将罩向来如风的身上,而来如风人又在空中……
来如风人处在半空中,眼前发觉似乎处在繁星环绕之中,于是,他手中的钢棒有如风车一般,绕体戮力飞旋……
一阵爆裂与火焰狂飙中,来如风像是登上火焰山一般,所幸他抡杖劲急,弹丸在爆裂的时候,已是在身体一丈外了。
于是,来如风就在火焰的燃烧中,浓烟的遮蔽里,一翻落地。
然而,他却在金大山准备验收成果不成,稍作惊疑的同时,悄无声息的又倒翻向“黑心火鹰”金大山的身前!
金大山又伸手去帆布袋中掏取弹丸呢!
来如风钢杖一挥,连敲带刺,钢杖上的两端刃芒,发出“咻咻”脆响,逼向金大山的头顶……
金大山一声冷哼,身子一偏,双肩晃动,人已脱出来如风刃芒威力之外!
也就在此时……
也就在金大山冷笑而伸手帆布袋中的一剎那……
也就在烟硝正浓而视界不良的时候……
来如风悄没声的一落地,抖手打出一颗弹丸……
那是钱如土闪身走过来如风身旁的时候,暗中塞给来如风的,当时来如风还在想,钱老摸了姓金的一大把,处在这个节骨眼,他才塞给自己一颗,未免有点小气……
所以来如风相当珍惜这唯一的一颗弹丸,他必须要一击而中,否则……
“彭”的一声,来如风打出的弹丸还真被他击中了,只是并未击在金大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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